你在干什么——兼谈教育与作文

你在干什么？你每天所做的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我要告诉你这个人生的真相：如果你每天不做这一切你该做的或无聊的事情，那么你这一天的人生就是“空白”，你活着就没有“意义”。人生的内容和意义是折腾，一个人活着不选择这样的事情来折腾，就会选择那样的事情来折腾；“折腾”就是做空白人生的“填空题”，成败苦乐都在其中。人生的“玩法”即折腾的花样万千无数，但根本作用就是一个：填写空白人生。

我这个当父亲的，我今天教育孩子干什么？你一定会说是为孩子的健康成长。但这个规范和用意是人群风气折腾出来安慰自我的。根据超人力量规定，世俗人生的成长变化自有其命运定数，非人力可以控制、支配。例如我有一个表兄，在极偏僻的小镇做买卖，他的空闲时间都花在麻将赌博上，从来不管孩子的学习教育，甚至连孩子考大学填志愿的“文科”、“理科”也不懂，可他的儿子还是考上了名牌大学。有一个由四栋楼房组成的大四合院，里边居住着200多家教育界的人士，那应该是个非常重视并懂得教育的人群，但里边还是出了小偷、强盗和吸毒者。事实上即使没有现代的教育，一样会有“健康”成长的孩子；即使普及了现代教育，一样会有不能“健康”成长的孩子。有一个早逝的父亲，临死之前老泪纵横地看着他的刚会说话的儿子，他心想这个孩子彻底完了，可是五十年后，他的儿子却当了国家总理。如果这个重视教育、望子成龙的可怜父亲不早逝，他一定会像我一样，按照一套严格规范的知识标准，累死累活地教育儿子，努力给儿子提供受教育的条件，因为他要用这些折腾来填写他的人生。如果中国的教育异常成功，一亿孩子都读MBA，当老板的依然是少数人；如果没有一个人读MBA，还是会有人当老板，而且当了杰出的老板。也许你会问我：如此说来还要办教育干什么呢？我要告诉你这个人生的真相：教育折腾是人生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说人活着，总要找事折腾，教育不过是人“无事找事”找来折腾的万千事项之一。就像我和我的妻子，每天总要把孩子的学习和生活拿来谈论一番，如果不谈，似乎就是不关心，没有尽到责任，心里就会感觉空荡荡的。

“培养孩子”、“发展教育”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教，做这个“无用功”本身是人生折腾的重要内容，除此之外毫无意义。今天的教育比二千五百前真的发展了吗？可是为什么没有培养出孔孟老庄那样的旷世奇才呢？今天的教育比明清时期的教育真的更加发展了吗？可是为什么没能培养出像写作四大名著那样的人才呢？有的父母说，教育孩子和给孩子提供教育条件是为了尽责，这个说法也是骗自己的话，其实他们做这一切只是在填写他们空白的人生和安慰自我。总之我们每天所做的一切事情，是因为我们天生具有“躁动”、“做事”和“攀比”的本性，而必须顺着本性每天折腾着事情，来填写人生的“空白答卷”。

我们文化人写文章有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教育说服他人，促使文明进步。文章真的能够说服人吗？可是我读了古今中外那么多的文章，却为什么没有一篇完全说服我的呢？人生本来空虚平静，而正是读书才引来了困惑和争议。我读中国一百五十年来最伟大的一百个作家的作品，结果是让我写了几十万字的读书笔记，来臭骂这些不知人生快乐和人生智慧为何物的愚蠢家伙，单是骂“折腾癖”鲁迅、“大宦官”郭沫若和“死人”巴金（不知快乐为何物，虽生犹死）的就各有十数万字。那么我写这些笔记有什么意义和作用呢？没有任何意义和作用。折腾文字对我来讲是一种恰当的方式，它填写我的空白人生。

你的文章怎么能够说服人？怎么能够促使文明进步啊？孔子、孟子写出开天辟地的伟大著作来传播仁义道德，可是他们刚死不到一百年，在他们脚下的土地上还不是照样出现血流成河的战国厮杀吗？秦始皇不是照样“焚书坑儒”吗？无数文化天才写了几千年“弘扬正气”的文章，人性的自私、争议和厮杀不是一样存在而且更加剧烈吗？三千年前一场战争只能发生在局部地区至多死几十万人，三千年后一场战争发生在全世界至少死了一亿人，那些几千年堆积起来的汗牛充栋的道德、哲学、文学、政治、经济文章，对和平文明的贡献在哪里呢！

我们做教育、写文章的糊涂之人并不知道，超人力量规定人生的内容和意义是折腾，但任何惊天动地和伟大的俗世折腾，都不会改变超人力量安排世事的“中庸”和“矛盾”法则。如果我们从全世界挑选一万个坏人放到一个可以谋生的岛上去，这一万个坏人依然会从他们的“游戏”中折腾出不同等次的“好人”和“坏人”来，并构建其生活体系；如果我们从全世界挑选一万个好人放到一个可以谋生的岛上去，这一万个好人也会从他们的“游戏”中折腾出不同等次的“坏人”和“好人”来，并构建其生活体系。这与所谓“教育”、“文明”的发展、倒退无关，因为超人力量赋予人的本性没变，给人规定的折腾内容没变。因此你不要为“坏人”和“坏事”而忧愁怨愤和牺牲快乐，社会生态自有它丰富多彩的平衡机制。并不是你做了一件什么富有“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的事情，就可以改变超人力量赋予人折腾的本性。

“文学大师”巴金提出要建“文革博物馆”，其目的是要吸取“惨痛教训”、“避免历史悲剧重演”，许多“有识之士”也跟着群起呼应，赞成这个“了不起的创意”。在中国被认为是最有“知识”和“社会良心”的一些人们，他们看不透人生，看不透历史，看不透人生的实质内容是折腾。只要我们具有佛性并站在历史的制高点上，从宏观总体考察世态人生，就会看得很清楚：人生的内容是折腾，是依着万变不离其宗的利己本性而折腾，并且每个“人”和“群”，都会根据利己的需要来创造知识和定义知识标准。这个人类生态的折腾模型是超人力量设计和创造的“作品”，人的本性是由超人力量植入人体，控制人性的缰绳始终掌握在超人力量手里。根据超人力量的规定，你对知识的“创造”和“定义”总要损害别的“人”和“群”，否则人生就没有动力能够折腾起来。如果你真的看透人生的真相，读懂“天书”和超人力量的折腾规定，难道你不认为：建“文革博物馆”不仅不能避免“历史悲剧”换一种和多种形式重演，或许反而会加速“历史悲剧”的重演吗？无数有“社会良心”的知识分子，他们对历史的被“忘记”产生忧虑和恐惧，他们以为只有“记忆”才会使人聪明起来和避免悲剧重演，这真是愚昧至极。难道不是“记忆”——不同利己的“人”和“群”这些“载体”上的“记忆”——把新仇旧恨储存、复制起来进行折腾吗？两“个”或两“群”读同一部“伟大史书”、参观同一个“历史博物馆”的人，他们就不能依据超人力量赋予的本性成为敌人而互相讲理、争吵和打杀起来吗？他们不互相讲、吵、打，他们干什么啊？除非我们像修成正果的佛道高人那样，沟通与超人力量的交流，使自己也拥有超人力量来泯灭本性，否则讲、吵、打的折腾永无休止。世俗的教育、文明、书本和知识定义怎么能够拯救世俗的人生呢！毛泽东那么伟大，写了那么多惊天地、泣鬼神的文章，但他也不能说服和改变如江青等许多和他很亲密的人，在那些人眼里，“毛泽东思想”等于“毛泽东无思想”。因此你不要为不能“成就”所谓“事业”去伤心痛苦，去劳命伤身地瞎折腾。

当然，巴金提出建立“文革博物馆”，这本身也是折腾，也有其百分百的必要性与合理性，因为它能极大地填补倡议者、建设者以及无数观赏者的空白人生。

我这样说是不是写文章就没有用处了呢？那还要写文章干什么呢？我的回答一点都不迟疑和含糊：文章必须大写特写。因为根据老天爷的规定和人生命数，写作这种折腾方式可以成为很多人生活的内容和衣食饭碗。例如人生折腾出来的网络论坛和博客之类，就是提供了一种娱乐游戏的场所和“无限就业”的机会，让很多人通过信息交流折腾来填写自己人生的空白，并痛快地玩个开心。如果我们不折腾，我们干什么啊！对一部分人来讲，如果他们不折腾，他们吃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