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成为官场最大黑马,谁说小混混不能阳光灿烂
人生不可能永远暗淡,即使像高俅这样的小混混也会时来运转,也会迎来阳光灿烂的日子。
冰川思想库特约撰稿 | 成云雷
水浒中有不少官迷,宋江、杨志等梁山好汉官瘾都不小。
大字不识一个的李逵取老娘上山时也自称当了大官,后来还真在寿张县当了一日县令。高官任做是那个时代不少人的梦想。在一个官本位的社会里,老婆称呼自己的老公为官人,林娘子就这么称呼林冲。社会上有点身份的人都唤做大官人,柴进、李应、西门庆等,有钱有势,都是大官人。
大家都想做官,在这条路上跑得最快最好的是谁?答案是:高俅。此人堪称书中最大的官场黑马。
▲高俅堪称书中最大的官场黑马
高俅本来是首都开封的一个破落户子弟。所谓破落户,是指祖先曾经富有,其后代因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而把家业花光的城市贫民。
书中写到高俅时说:“这人吹弹歌舞,刺枪使棒,相扑顽耍,亦胡乱学诗书词赋;若论仁义礼智,信行忠良,却是不会,只在东京城里城外帮闲。”
这种家庭背景决定了高俅是个半吊子。有点文化,中不了举人、进士。喜欢武功,曾经被王进的父亲一棒打翻,在梁山自称相扑天下无双结果栽在燕青手里。最糟糕的是,此人品德很差,从德才兼备的用人标准来看,不宜身居高位。
高俅哪一样都不沾,却在认识端王以后半年时间就做到了殿帅府太尉,总揽大宋的军权。曾国藩中进士进入官场后不到十年做到侍郎,就被认为是清代历史上提拔最快的汉人官员。两相比较,我们不能不佩服高俅官运亨通。
高俅官运亨通首先要感谢后来成为大宋徽宗皇帝的端王。高俅没有正规的谋生技能,只能靠帮闲为生。所谓帮闲,就是帮着有钱有势的人花钱打发时间找乐子。
▲宋徽宗像
高俅开始给王员外的儿子帮闲,出入于三瓦两舍等红灯区,大概把人家的儿子带坏了,王员外一纸诉状告到开封府,高俅被打了四十棒,还被驱逐出了东京城。与武松、杨志等犯下命案的人犯相比,高俅的判决有点重。
估计这位王员外在开封府花了不少银子。三年后,哲宗皇帝大赦天下,高俅才有机会回到东京。回到东京以后,高俅在朋友推荐下,先后在董将仕、小苏学士处混过,后来跟了小王都太尉。小王都太尉算是皇亲国戚,有的是金钱和时间,对高俅这样的混混应该比较喜欢。
人生不可能永远暗淡,即使像高俅这样的小混混也会时来运转,也会迎来阳光灿烂的日子。
这不,小王都太尉派高俅给端王送礼,王爷正在和三五个小太监踢毬,当毬滚到高俅身边时,高俅使了漂亮的“鸳鸯拐”踢还端王。结果,本身就是毬迷的端王大喜,让高俅表演毬技,高俅抓住机遇把浑身本事拿出来奉承端王,把气毬耍得好像鳔胶粘在身上似的。
▲高俅球场一脚,改变了高俅的命运
这一脚,改变了高俅的命运,也改变了大宋的命运。结果,端王收下礼物的同时,也把高俅留下来做了伴当。
端王赵佶是历史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玩家。高俅虽然不可能有端王那样的造诣,但也是个多面手,他所擅长市井社会中浮浪子弟那一套玩法对于居于深宫的王爷也颇有吸引力。从此,高俅成了端王身边寸步不离的人。
高俅的运气在于没有太子的哲宗皇帝驾崩后,文武大臣立了端王为帝。端王成为道君皇帝后,当然要提拔自己的人。
宋朝的时候,要做官,只有三条路。一是参加科举考试,取得举人、进士的功名。二是参军到边境上立下军功。三是功臣之后世袭爵位。
为了让高俅当上官,徽宗煞费苦心。
高俅没有贵族资格无法世袭官位,让他读书考科举也有点刁难他。于是,徽宗亲自安排,让高俅在军队里挂职,以奖励军功的方式半年就让他做到了殿帅府太尉。武松、杨志等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到边上“一刀一枪,博个封妻荫子”,而高俅只不过在部队里挂挂名就轻轻松松实现了。
▲武松、杨志等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博个封妻荫子”
以高俅的能力和特长,最多也只能在体育战线担任教练之类的职位。这样一个浮浪子弟由于结识了大宋朝的一把手,却成为国家军事方面的领导人,这件事很荒唐。
从高俅上任后的表现来看,首先逼走了80万禁军教头王进,接下来又袒护欺男霸女的高压内,设计陷害林冲,把林冲逼上了梁山。一心报国的杨志由于高俅的原因求官无门而落草为寇。下层社会的热血青年武松、阮氏三雄因为没有上阵杀敌的机会而最终走向了黑社会。
在征梁山期间,高俅率领赫赫有名的十大节度使和最精锐的部队讨伐梁山,结果损兵折将,被梁山好汉活捉上山,实践证明此人确实不堪大用。
《水浒传》是一本揭露乱自上作的书,高俅以旁门左道的方式迅速占据高位,暴露了宋徽宗在用人问题的昏庸。
传统社会是人治的社会,社会秩序稳定与否的关键在于是否得到贤能的人才辅佐,所以选拔人才的科举考试被称为“抡才大典”,进士及第者都被称为“天子门生”。这样的治国模式类似于现代社会的股份制,开国皇帝以暴力夺取天下是大股东,众多开国元勋是小股东。
赵匡胤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自己靠着掌握军权黄袍加身,所以对于手下武将特别提防,天下初定就以“杯酒释兵权”的方式剥夺了石守信等大将的兵权。赵匡胤从原始股东手里收回股权的方式比较仁慈,没有像刘邦、朱元璋那样残忍地屠杀功臣。
夺天下难,治天下更难,原始股收回后,聪明的皇帝就要选拔各阶层的精英人物入股参与管理国家和社会。有能力的人或通过科举考试,或参军立功,都可以流动到权力中心,而以科举最为正途。
以宋朝而言,身居高位者大多都是进士出身,仁宗时的名将狄青因为不是正途出身一直受到文官的鄙视和打压。在社会流动正常的时候,人们有希望通过科举考试进入权力中心,获得治国平天下所需要的地位。
▲名将狄青因为不是正途出身一直受到文官的鄙视和打压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是那个时代精英阶层的理想。一旦这条路被堵塞,这些精英就有可能会转而反对现行体制。水泊梁山第一代领导核心王伦就是屡试不第,因“鸟气”而落草为寇。鸟气,就是对现实不满,就是想做官而不得。
喝醉了的宋江“酒后吐真言”,写下了反动言论,“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还说“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其不满现实的心理与王伦并无不同。
无论是林冲、杨志等人逼上梁山,还是关胜、呼延灼等朝廷降将被俘之后归顺梁山,最大的原因都是朝廷不明,任用奸臣。
宋徽宗是一个治国无方的一把手,在他统治期间破坏了前任建立起来的用人规矩,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外有少数民族政权在边境上虎视眈眈,内有方腊、宋江等揭竿而起。
高俅成为黑马的同时,让王进、林冲这样的英雄被驱赶到体制外,让宋江、杨志这样的官迷感到报国无门,让方腊这样的野心家看到了取而代之的希望,最终把太平盛世变成末世、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