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思想之战争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战争是最重大的事情,它关系到人民的生死、国家的利益和存亡。在道家思想中,关于战争的理论占有很大部分。
对于战争的态度,道家思想是非战和重视的统一体。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还。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道德经》)《文子》曾数次提到《老子》“兵者,不祥之器也”这个命题,论定战争是凶器,是逆德“好用凶器治人之乱,逆之至也”。(《文子·下德》)“故兵者,不祥之器也,非君子之宝也。”(《文子·徽明》)《经法》也持同样的观点,将穷兵黩武看做是三大祸患之一,“三凶:一曰好凶器,二曰行逆德,三曰纵心欲。”(《经法·七论》)指出“大杀服民,僇降人,刑无罪,过(祸)皆反自及也”,一定会自取灾祸,自挖坟墓。至于《鹖冠子》,在反对恃强好战、穷兵黩武这一点上,亦丝毫不曾含糊,并认为将战争的胜负和国家实力的强弱简单地加以等同是不可取的,也是不合实际的,地大者国富,民众者兵强,兵强者先得意于天下。今以所见所不见,盖殆不然。”(《鹖冠子·近迭》)严肃批评了当时流行的“强大者必胜,小弱者必灭”的形而上学观点,其非战的倾向性实乃不言而喻了。 道家思想认为战争的发生乃是一种带有必然性的社会现象,充分肯定战争活动在社会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强调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兴兵作战。《经法》明确表示:“因天时,伐天毁,谓之武。”(《十大经·姓争》)认为文武两手应并行不悖,不可偏废。“始于文而卒于武,天之道也。”(《经法·伦约》)“文武并行,则天下从矣。”(《经法·君正》)《鹖冠子》也肯定战争的起源乃是历史发展过程中的客观属性,指出“五帝在前,三五在后,上德已衰矣,兵智俱起。”(《鹖冠子·世兵》)认为战争的存在本身就是正常的,因为它并没有改变天地日月的法则,没有搅乱阴阳生死的常规。“天不变其常,地不易其则,阴阳不乱其气,生死不倪其位,三光不改其用,神明不徒其法。” 当然,从事战争必须具备一定的前提。这一前提,就是看战争的属性是否符于正义。黄老学派重视对战争性质的区分,如《文子》就曾按性质将战争划分为五个类型,“有义兵,有应兵,有忿兵,有贪兵,有骄兵。”(《文子道德》)区分的标准是:凡用兵本于诛伐暴虐、救助弱小的宗旨,则为“义兵”;凡用兵基于抵抗别国侵略兼并的目的,则为“应兵”;为了争执小事,不能克制内心的愤恨而用兵,则为“忿兵”;用兵是为了贪图别国的土地,觊觎他人的财宝,则为“贪兵”;凡凭借自己地广人众而企图以武力压倒敌国的,则为“骄兵”。它充分肯定前两类战争的意义,而对后三类战争予以坚决的否定。指出“义兵王,应兵胜,忿兵败,贪兵死,骄兵灭”。并将这断定为自然的法则:“此天道也。”《经法》的作者亦把用兵之道分三类:“世兵道三,有为利者,有为义者,有行忿者。”(《十大经·本伐》) 在区分战争性质的基础上,战国黄老学派进一步阐述了从事正义战争的必要性。主张进行具有正义性质的战争,而坚决反对非正义的掠夺战争。《经法》明确肯定正义战争的意义:“所谓度者,伐乱禁暴,起贤废不肖,所谓义也。‘义’者,众之所死也。”其必定得到民众的拥护和支持,造就“地广人众兵强,天下无敌”(《经法·六分》)的局面。至于《文子》在这方面的论述,则更为丰富和深刻。它指出社会上有“贪叨多欲之人”,他们“残贼天下”,使得“万民骚动,莫宁其所。”(《文子·上义》)所以需要有圣人起来征伐他们,以拯救民众于水火之中。“夫畜鱼者,必去其猵獭,养畜兽者,必除其豺狼。又况牧民乎!是故兵革之所为起也。”因此它积极提倡“存亡平乱,为民除害”的“义战”,指出“所为立君者,以禁暴乱也”。 总之,道家思想对待战争持既肯定又有所保留的态度。“兵者百岁不一用,然不可一日忘也。”(《鹖冠子·近迭》)“夫作争者凶,不争者亦无成功。”(《十大经·姓争》)反映出慎战与重战并重的思想倾向,其与《司马法》所提出的“故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的主张,实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与儒家简单非战和法家一味主战的思想有明显的不同。典籍
《易经》是一部卜筮之书,约产生于西周初期,其内容极为丰富,涉及的面极广,其中包含有军事思想。宋代王应麟在《通鉴答问》中即谓“盖《易》之为书,兵法尽备”。《易经》中的军事思想主要是通过某些卦的爻辞反映出来的,其中有:
“利用侵伐,征不服也”、“鸣谦,利用行师,征邑国”。(《谦》)
“伏戎于莽,升高其陵,三岁不兴”、“乘其墉,弗克,攻,吉。”(《同人》) “师,众也。贞,正也。能以众正,可以王矣。刚中而应,行险而顺。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吉又何咎矣。”“师出以律,否藏,凶。”(《师》)“击蒙,不利为寇,利御寇。”(蒙卦)
“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萃卦)
“上六,迷复,凶,有灾眚。用行师,终有大败,以其国君凶,至于十年不克征。”(复卦)《孙子兵法》是世界上最早的兵书之一。在中国被奉为兵家经典,后世的兵书大多受到它的影响,对中国的军事学发展影响非常深远。它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在世界军事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 《孙子兵法》的军事哲学有极为浓厚的道家色彩,其总体思想和《道德经》思想有许多相同之处,其中有: 一、慎战思想。老子通行本的反战倾向强烈,老子简本虽不反战,但持慎战的观点,战争是不得已、没办法的事。关于老子与孙子的慎战观点,很多很明显也很精彩,得到了世界的尊重。 二、对战争的定性。老子一句话,定义了战争的性质,以正治国,以奇行兵。战争属于奇、阴事、凶器。孙子认为,兵以诈立,兵者诡道,这与老子的观点相同。此观点也决定了战争与政治、经济、法律不同的观点与处理办法。 三、阴阳观。也就是正奇观,老子的正奇观,是以政治经济为正,战争为奇,战争显然必须以政治经济为依靠,也必须为政治经济服务,一个国家如果政治经济不行,其军事也不可能真正强大,即使强大也支撑不了多久。孙子显然也持这样的观点,从《孙子佚文》来看,孙子判断一个国家的兴亡,是以政治经济为根据的,军事上反而没说一句话。在孙子看来,国富民穷是最糟糕的国家,英国人斯密也认为国富民穷是暴政,是一个国家存在的最糟糕的形式,这与孙子不谋而合,孙子与斯密的观点显然是把政治经济作为正,作为军事行为的基础。 四、因的观点。孙子的因地制宜,因敌而变,用兵如水,因敌因地因时而变。因的观点是老子无为观的一个侧面,黄老道家发展这个侧面,黄老的因观是其理论的一大特色,这与孙子军事上的因观相同。 五、孙子的立于不败之地,将胜无名,兵赢无勇,来自老子为无为,味无味,事无事,所谓见日月不为明,听雷声不为聪。 六、辩证法思想在老子和孙武的著作中都有较丰富的体现,它们都强调用全面的、发展的和能动的眼光看待政治、军事问题的变化规律。 《六韬》是一部集先秦军事思想之大成的著作,对后代的军事思想有很大的影响,被誉为是兵家权谋类的始祖。司马迁《史记·齐太公世家》称:“后世之言兵及周之阴权,皆宗太公为本谋。”北宋神宗元丰年间,《六韬》被列为《武经七书》之一,为武学必读之书。 《六韬》又称《太公六韬》、《太公兵法》、《素书》,旧题周初太公望(即吕尚、姜子牙)所著,普遍认为是后人依托,作者已不可考。现在一般认为此书成于战国时代。全书以太公与文王、武王对话的方式编成。此书在《汉书·艺文志》诸子略兵家类中不见著录,但在“道家”列“《太公》二百三十七篇”,其中《谋》八十一篇,《言》七十一篇,《兵》八十五篇;儒家类著录有《国史六》,“即今之《六韬》也,盖言取天下及军旅之事。字与韬同也。”《隋书·经籍志》明确记载:“《太公六韬》五卷,周文王师姜望撰。”但从南宋开始,《六韬》一直被怀疑为伪书,特别是清代,更被确定为伪书。然而,1972年4月,在山东临沂银雀山西汉古墓中发现了大批竹简,其中就有《六韬》的五十多枚,这就证明《六韬》至少在西汉时已广泛流传了,对它的怀疑与否定也就不攻自破了。 《三略》原称《黄石公三略》,是中国古代的一部著名兵书,与《六韬》齐名。此书侧重于从政治策略上阐明治国用兵的道理,不同于其他兵书。它是一部糅合了诸子各家的某些思想、专论战略的兵书。南宋晁公武称其为:“论用兵机之妙、严明之决,军可以死易生,国可以存易亡。”北宋神宗元丰年间被当时武学必读书《武经七书》编入。 在对待战争的基本态度问题上,《三略》深受道家的影响,形成了强调慎战与义战的战争观念。《三略》认为,战争具有很强的破坏性,会给社会政治秩序和民众生活带来巨大的灾难,因此对待战争的正确态度,是“不得已而用之”,而不能随意发动战争,“王者,制人以道,降心服志,设矩备衰,四海会同,王职不废,虽有甲兵之备,而无斗战之患”,“圣王之用兵,非乐之也”。即使是进行战争,也必须以“恬淡”处之,尽量减少战争对人力物力的破坏,将战争的破坏性减至最低,否则就是“失道”。 另一方面,《三略》又认识到战争毕竟是人类社会的客观存在,是不会因为人的好恶而自行消灭的,所以必须正视这一现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运用战争的手段,法天道,兴义师,以“诛暴讨乱”,“扶天下之危”,“除天下之忧”。在《三略》看来,这种“以义诛不义”的正义战争,是合乎天道的,因而一定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夫以义诛不义,若决江河而溉爝火,临不测而挤欲堕,其克必矣。”义战必胜的关键,在于义战是能够得到民众的支持的,而民心向背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与众同好靡不成,与众同恶靡不倾”。因此《三略》强调,要想取得战争的胜利,一定要修明政治,争取民心,为战争创造坚实的政治前提,“信贤如腹心,使民如四肢,则策无遗。所适如支体相随,骨节相救,天道自然,其巧无间。”除了政治因素之外,还要积极在经济上创造战胜的条件,在《三略》看来,只有民富才有国富,只能国富才能战胜,“四民用虚,国乃无储;四民用足,国乃安乐”。因此统治者一定要实行恤民、富民政策,“务耕桑不夺其时,薄赋敛不匮其财,罕徭役不使其劳”,造就“国富而家娭”的理想局面,在具备雄厚经济实力的基础上从事军事行动,这样才会战无不胜。其次,是以“因敌转化”、“释远谋近”为核心的战争指导理论。兵家重“因”,自孙子以下,谈“因”者屡见不鲜,如孙子讲“水因地而制行,兵因敌而制胜”,“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吴子讲“因形用权,则不劳而功举”。 鬼谷子,姓王名诩(或利),又名王禅,号玄微子,战国时卫国朝歌(今河南鹤壁市淇县)人。“王禅老祖”是后人对鬼谷子的称呼,是先秦诸子之一。鬼谷子为纵横家之鼻祖(其实也是兵家的著名代表人物之一),苏秦与张仪为其最杰出的两个弟子(见《战国策》)。另有孙膑与庞涓亦为其弟子之说(见《孙庞演义》)。他通天彻地,兼顾数家学问,人不能及。一是神学,日星象纬,占卜八卦,预算世故,十分精确;二是兵学,六韬三略,变化无穷,布阵行军,鬼神莫测;三是游学,广记多闻,明理审势,出口成章,万人难当;四是出世学,修身养性,祛病延寿,学究精深。 《鬼谷子》一书是其后学者根据其言论整理而成的,被完整地保留在道家的经典《道藏》中。内容十分丰富,涉及政治、军事、外交等领域,主要讲述有关谋略的理论。 纵横家所崇尚的是权谋策略及言谈辩论之技巧,其指导思想与儒家所推崇之仁义道德大相径庭。因此,历来学者对《鬼谷子》一书推崇者甚少,而讥诋者极多。其实外交战术之得益与否,关系国家之安危兴衰;而生意谈判与竞争之策略是否得当,则关系到经济上之成败得失。即使在日常生活中,言谈技巧也关系到一个人处世为人的得体与否。当年苏秦凭其三寸不烂之舌,合纵六国,佩六国相印,统领六国共同抗秦,显赫一时。而张仪又凭其谋略与游说技巧,将六国合纵土崩瓦解,为秦国立下不朽功劳。所谓“智用于众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众人之所不能”,“潜谋于无形,常胜于不争不费”,此为《鬼谷子》之精髓所在。《孙子兵法》侧重于总体战略,而《鬼谷子》则专于具体技巧,两者可说是相辅相成。
战争原则
中国军事思想不仅历史悠久,而且有关著述浩如烟海,蔚为大观。史籍注录的兵书有两千多种,为世界之最。中国也因此享有“兵法之国”的美称。 据《汉书·艺文志》中的《黄帝》和《神农兵法》可以推断,中国的兵法至少始于黄帝。《云笈七箓·轩辕本纪》中就描述了黄帝和蚩尤交战时都依兵法行事。《孙子兵法·行军篇》中也称:“凡此四军之利,黄帝之所以胜四帝也。”可见,中国军事思想发端于约5 000年前的远古时代。我国有史可查的最早的兵书《军志》大约出现于西周,距今已有3 000多年。而举世公认的古代兵法名著《孙子兵法》,也早在2 400多年前的春秋时期就闪耀出它那夺目的光彩。 自从有了人类记录开始,战争就一直陪伴着人类社会的发展。战争是残酷的,但战争的目的就是要取得胜利,从而保证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安全不受损害。参与战争的各方就应竭尽所能,采取各种方法以取得胜利。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就要以无私无欲的态度去面对战争,如果在战争中受到各种情欲的影响,那结果只有一个——失败。 《左传·僖公二十二年》有一段记载宋楚泓之战的文字,大意为:宋襄公和楚国人在泓作战。宋军已经排成列了,而楚军还没全部渡过河。司马子鱼说:“敌人多,我们少,在他们没排成列时,请允许我攻击他们。”宋襄公说:“不行。”等他们过了河而没排成列,子鱼又把刚才说过的话对宋襄公说了一遍。宋襄公说:“还不行。”等他们排成列后攻击,宋军大败,宋襄公大腿受伤,他的侍卫被杀。国民都归罪于宋襄公。宋襄公说:“品德高尚的人不使受伤的敌人再次受伤,不捉白发老人。古代作战的人,不凭借险要之地。我虽然是亡国者的后代,不攻击没排成列的敌人。”子鱼说:“你不懂作战。对劲敌,我们拥有险要的地势而敌人没排成队列,是上天在帮助我们。堵截然后攻击,不也可以吗?你尚且还有畏惧。现在强劲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即使年纪到了很老的人,抓住了,对白发的人又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呢?让士兵明白战败是可耻的,然后让他们作战,是为了杀敌,伤了敌人而没杀他,怎能不再伤他?如果怜惜被两次伤害的人,就不如别伤害他;怜惜白发老人,就不如投降他们。全军,是用来作战的;鸣金击鼓,是用来激发士气的。有有利的条件而利用,凭借险要的地势进攻敌人是可以的;盛大的击鼓声激起高昂的士气,进攻那些没列阵的军队也是完全可以的。” 司马迁在《史记》中对宋襄公作如下评论:“襄公之时,修行仁义,欲为盟主。其大夫正考父美之,故追道契、汤、高宗,殷所以兴,作商颂。襄公既败于泓,而君子或以为多,伤中国阙礼义,曪之也,宋襄之有礼让也。”同时司马迁认为宋襄公是春秋五霸之一(司马迁将他列为五霸之一,更多地是在道德上的一种褒奖,非实际而言)。 用现代的眼光来看,宋襄公在春秋乱世中不切实际地空谈古时君子风度,为了守迂腐的信条在政治军事斗争中处处被动,并且把仁义滥用在敌国甚至是敌军身上,以至数次受辱。如果将礼义用到君子身上,会使君子之风发扬光大,但如果像宋襄公用错地方,只会自取其辱,不但误国,也害了自己,成为后世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