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大陆女生没有林志玲这样的天然嗲

09-10 生活常识 投稿:管理员
为什么大陆女生没有林志玲这样的天然嗲
导读

随机去问十个台湾男生“你觉得台湾女生温柔吗?”,有八个会立刻摇头“拜托!哪有!”

总有人在讨论为什么台湾女孩的讲话方式很“嗲”。是《十三邀》许知远对话林志玲,让我萌生了想梳理这件事的想法。

有俞飞鸿在先,林志玲又同样是女神,加上大家喜欢戏谑“油腻中年男”,于是节目上线前,我所在的一个群里就热火朝天讨论起了“中年大叔这次会否更油腻狼狈?”

林志玲的嗲,可谓空前绝后。许老师,招架得住吗?

当然,许老师没有满足围观群众的邪恶想像,至少看上去他没被“电”得找不到北,而林志玲,也并没“嗲”到让人通体酥软。她在许知远的节目里,就是一个看起来很美丽有教养、举止无懈可击、且时刻在顾忌他人感受的女生——只不过以上所有特质都被她放大了无数倍。

林志玲自然不能代表“台湾女生”这个整体,但我却想以此为引,来厘清“为什么我们会对台湾女生有一些刻板印象”。

“解放台湾,活捉志玲”是一批大陆男性的朴实心声。如果同时把范冰冰和林志玲两个顶级美女放在男人面前(先不讨论把女性当成欲望投射对象的道德正当性),很多男人会潜意识觉得“范爷”气场太强,而林志玲则很嗲,很温柔,很女人……这些印象,恰恰也正是台湾之外的华人地区男性对于“台湾女生”的普遍想象。

我们所身处的东亚社会今天仍由男权主导,这些“想象”当然也很大程度上是基于“男性”视角。但重点是,台湾女生真的是这样吗?

“天然嗲”从哪里来?

首先要澄清的是,台湾人民没有大陆同胞这么迷林志玲。

身边有女生认为:“我们平时讲话结尾本来就会加一些语助词,在林志玲用过之后,它可能变成了一种‘很嗲’的文化,但我们没有觉得自己很嗲。也不排除拜林志玲所赐,有些女孩会刻意去模彷她,让男生听了很酥。”

但台湾男生却并不觉得台湾女生讲话“嗲”。因为身处同一个语言环境,所以在他们听来,台湾女生讲话没什么特别(可能因为他们自己讲话也很温柔)。当外人被台湾女生电到全身酥麻时,台湾男生却根本无感。

而台湾女生讲话之所以让人觉得“天然嗲”,有两个层次。

比较表层的原因是她们的声量更低、语气更柔、轻声细语,而且每句话讲出来不会那么生硬。

我认识一个学歌剧的台湾女孩常到大陆表演。她的感觉是,相比北方人用丹田发声中气十足的讲话方式,台湾人当然会听起来更嗲。

“这应该也和地域有关,好像住在比较冷的地方,讲话就会比较高亢大声。你看东北人、韩国人、俄罗斯人……感觉他们都在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共鸣。”但台湾女生只会用胸腔以上的气力发声。

而教育上,台湾人也很在意。“妈妈从小就会教我们要轻声细语,讲话不可以大声,要有礼貌有仪态。”捷运上如果有人很大声讲电话,必定招致侧目。在这种社会氛围之下,你自然而然就会把音量放低。

语气上的差别则更明显。普通话特别是北方口语,习惯于用很直接、简洁的方式去发问。“你咋了?”从台湾女生口中讲出来,就变成“你怎么了嘛?”——同样的表达,她们会用比较委婉的语气,这也有所承袭日本女性的讲话特色。我们看日剧就会发现日本女生常在说:“诶~好可爱”、“诶~好厉害”。句首句尾一加语助词,话讲出来就显得很温柔。

可是,在大陆一些南方地区,人们讲话也柔声细语,那为何台湾女生的软语风格,跟一般大陆的南方女生又不一样?

或许主要因为台湾女生讲话有很多嗲嗲的尾音。这些尾音,则是国语与闽南话不知不觉的融合所导致。当闽南话的许多语助词被套用在国语中时,两者的互通就碰撞出了一种独属于台湾的讲话风格。

譬如闽南话习惯用“阿”开头:阿你呷饱未?(台湾南部乡下问候语:你好嘛?),而台湾人平时讲国语也常用“阿”作发语词。闽南话句尾的“啦、齁、矣、呢、喔、唷”等助词,更直接出现在了国语里——“那ㄟ阿捏啦”:“阿怎么会这样啦”——由女生讲出来的效果完全就是“天然嗲”。

所以某种意义上,是国语在台湾与当地方音相融汇的语言结构,决定了台湾人讲话自带“嗲”的特质。但这并不是说闽南话本身很嗲(闽南话骂三字经可是铿锵有力哦),而是伴随着从光复初期直到解严的漫长政治进程,国语和闽南话彼此浸润出了丰富与生动的交集。

换句话说,这种台湾嗲,是从它独特的历史脉络中来。

我请教过一位专研闽南语研究的学者,他举了台湾新闻主播发音方式流变的例子。

“老三台年代那种死语言是非常字正腔圆的,但非常做作,根本没人会那样讲话。你去听当时的主播,一点都不嗲。解严之后,播音垄断被打破,我们才慢慢看到今天电视台主播那种贴近生活表达的比较嗲和娘的口音出现。”

国民退台初期带去的“国语”,是民国时期的“国语”。戒严岁月里,当局打压闽南话、推行“标准国语”。然而,任何一种语言都不可能被天衣无缝地平移进另一种文化土壤。刁晏斌先生在《差异与融合——海峡两岸应用语言对比》中曾指出:当局无法阻挡台湾的本省籍民众对“国语”的改造和创新。国语在扎根台湾的过程里,不断糅合进闽南话的字音与腔调,最后形成了一种颇具台湾特色的、语音语调相对普通话都更柔和的“国语”。

解严之后,“标准国语”的政治宰制意味逐渐瓦解。威权的、意识形态浓厚的字正腔圆政宣式发音,再也不为播音界所崇尚。从媒体到民间,“国语”在台湾日常生活中所演化出的鲜活,透过人们口中那些慵懒的连音、拖长的尾音、和从闽南话而来的发语词,呈现为无法复制的台湾腔。

听台湾女生讲话,与其说很“嗲”很舒服,不如说它代表了一种与我们截然不同的社会脉络之下更为生动的语言感受。

为什么台湾女生那么温柔?

与“天然嗲”一脉相承的印象,则是台湾女生温柔可爱、会撒娇、很女人……不像大陆女生那么性格强势横冲直撞。

有男性朋友疑惑:“你觉不觉得台湾好像就没有‘女汉子’这种形象?”

或许不乏抱持同样看法的男性,《撒娇女人最好命》才让隋棠去呈现那样一个台湾女生的形象:会撒娇讨男人欢心,小鸟依人激发男人的保护欲。而与之相对的大陆女生周迅,则既不会撒娇,更不会去迎合男人。

这种“温柔可爱就是‘绿茶婊’,性情率真就是‘女汉子’”的二分法,当然是以男性为中心的对女性脸谱化的偏见,而且如果你以为今天的台湾女生真能满足这种大男子主义想象,恐怕你会很失望。

随机去问十个台湾男生“你觉得台湾女生温柔吗?”,有八个会立刻摇头“拜托!哪有!”

他们还会吐槽,如今不少台湾女生都有公主病,出发点过于自我。而吵架分手时,“会撒娇”也会让两个人之间真正的问题,被“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的楚楚可怜所遮蔽。

那么当剥除了“发嗲、撒娇、可爱”这些物化女性的一厢情愿幻想时,台湾女人身上的魅力是什么?

我会觉得,台湾女人确实很温柔。

但这种温柔是隐性的,它首先是儒家社会氛围之下更宽以待人的人际沟通与表达面向。

以承载了许多男性幻想的林志玲来说,那期《十三邀》里,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摄影机拍她出席一个幼儿园的公益活动,她在教现场小朋友不要对父母翻白眼:“不喜欢吃的东西,我们也可以很礼貌地跟爸爸妈妈说‘我可不可以……’。”

这种表达方式,非常台湾。

生活在台湾,我能明显感受到,人与人之间一些最基本的东西能够得到尊重,没有那么多的戾气和失控。台湾人一般不轻易出言不逊。

林志玲在节目里说,每次当她丢出去一句很难听的话,接下来会连续几天活在懊悔中,她会想“我当初为什么不好好想一想再说出去?我有必要吗?”那种心理折磨所带来的惩罚,代价远远高于贪一时口快。她谈到自己受了祖母很大影响:台湾的老一代“传统女性”,的确具有那种温良恭俭让的品格,她们很有礼数很知感恩又很谦虚。

女性的独立自主与人格强化当然极为重要,但这并不意味着待人接物的放肆。

所以林志玲会说:“你也不要做得那么外放,我觉得人要相处,最重要的就是舒服”——其实让别人舒服,并不是靠曲意迎合、撒娇发嗲,而是靠春风化雨、举重若轻。

这势必需要一个非常强大而不会失控的“自我”。所以台湾女性更深邃的温柔面向,是她们的稳定度与韧性。

听一家唱片公司的经营者说,假如他需要聘用新人企划,会优先找台湾女生。“她们的沟通和表达方式、抗压能力都相对最稳定。日本女生太计较细节,合作起来很累。大陆女生有时候则比较急,稳定度就差一些。”

而台湾女性的稳定度里,其实包含了足以令台湾男人感到惭愧的历史脉络。

有位已逾不惑的台湾朋友曾与我分享过他对早逝母亲的怀念。他说:“我常常觉得母亲那代女人好辛苦,苦得有点可怜。她们用一生,为台湾提供了最廉价的劳动和最让人安心的沉默。”

像他母亲那辈女人,出身南部农村,青春年华因媒妁之言就懵懂嫁人,除了传宗接代还要终日劳碌农事。而1970年代经济开始起飞,在“家庭即工厂”的口号之下,她们又毫无选择地被推入劳动市场,从农妇变成劳工。

每一家的妈妈,都会去工厂批量取件带回家贴补开销,她们就坐在家里客厅的方桌板凳旁,边听电视边做手工,再把做好的半成品钥匙圈和成衣,送回工厂。

作为按件计酬的廉价劳力,女性稳定输出的女工力量,成就了台湾经济奇迹中最重要的代工故事。然而,她们的身影,却被隐没在中小企业白手奋斗的主流叙事里。

当她们迈入中老年,又要面对农村青年人口大量流失的冲击。幼儿被送回家乡给阿嬷抚养,养大了点后,理所当然再被带回城市,留给她们的只有亲情割离之痛。试问被命运这样剥削尽一生的女人,怎么可能不温柔沉默?

所以,台湾女人给人的温柔印象里,有着源于祖辈的苦涩韵脚。

而这也造就了台湾女性的外柔内刚。我一直觉得她们身上有种力道,既脱生于社会的外在环境,又一早内化为从祖辈身上所习得的生活经验。

在重视家庭价值的台湾社会,妈妈就扮演着无可取代的角色。一个家庭发生剧变,男人很可能会被击垮甚至抛家,但只要妈妈在,家就不会倒。尽管台湾女人一开口总是温温柔柔,但她们却远比看上去要更有韧性、耐力与主张。

“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台湾女性的温柔,是一种能够静静忍耐下去的强。

和林志玲对谈时,许知远提到“台湾是很压迫性的一个社会”,林志玲当时回应说“压抑每个地方都存在,每个角落,每个办公室,每个国家,每个环境都会有的。”

今天的女性,在每一个社会里,都依然要不懈地去打破基于“男性”视角的各种刻板印象——包括认为“讲话嗲”是为了讨好男人、永远照顾他人感受的女生在“刻意去装”,而个性温柔只是为了让男人受用。

其实,口音是源于文化融合,包容体谅源于不同的社会生活经验,而温柔,则是台湾女性从传统中承袭到的内心强韧。

不过,新世代的女生所面对的台湾和她们所希望建立的自我,也显然不同于祖辈。

身边有位同龄好友说:“妈妈那一代经历过白色恐怖和戒严,她很懂得怎么去保护家人过生活,怎么让我们过得更好。而我虽然很了解自己要干嘛,但对其他的人事物,就会有个很大的门槛。”

她认为过去的女性长辈身上温柔坚强的一面,是可以承担他人的。

“但对我们这代来说,也许只够承担自己。毕竟整个社会也harsh了很多。你不觉得台湾女生讲话也变大声了嘛?”

我听完,却忽然想通了为什么会有“大陆女生没有台湾女生温柔”的刻板印象。

一个社会越多戾气,人就越不温柔。虽然台湾女生不是个个都像林志玲,但她确实是在那个社会环境中滋养长成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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