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乱之面——威廉

街拍大师威廉·克莱因1956年至1965年共出版过4本街拍摄影集：《纽约》（1956）、《罗马》（1958）、《莫斯科》（1964）、《东京》（1965）。当时这些摄影集的销路极差，甚至《纽约》刚出来时被骂成狗屎，但今天这些作品都已成为经典。

威廉·克莱因是把相机当机枪使的暴力狂。“有时候我几乎连镜头都不看，只是想冲进人群瞧瞧发生了什么……砰砰砰！真是种梦幻般的感觉。”罗伯特·卡帕说，如果你的照片不够好，那是因为离得不够近，多年以后，克莱因几乎把相机戳到了人家的脸上，但他所拍摄下的不是新闻纪实，而是现代都市中人的迷梦。

克莱因的人像构图，重视瞬间的混沌构成，这既有来自他早年抽象绘画的积淀，也有对维吉、卡帕等人摄影理念的跟随。他拍的街头人像，解构了布列松时代精确的人像构图方式，乍看之下非常混乱，细看却颇有讲究。可以说在他的镜头下，人脸已不是人脸，而是作为构图的元素，所以你看到那些被放大的脸，被遮挡的脸，残缺不全的脸，模糊不清的脸，朝着各个方向的脸，很多脸、不同的表情、各色人物拥挤在同一幅画面里……这是克莱因自己的疯狂，也代表了现代社会人性的迷狂。

Gun 1, New York，1955

一张《枪》，仿佛代表了纽约现代生活的疯狂。但这只是游戏罢了。克莱因坦言，这是他的自画像。画面中的两个小男孩，一个激进强硬，一个内敛善良，象征自己性格的两面性。

Big face in crowd, New York, 1955

很多脸作为一张大脸的背景，摄影史上，这几乎是第一次，第一次镜头离人如此之近！

Tokyo, 1961

海报的经典拍摄，前有沃克·埃文斯，后有森山大道。埃文斯是忠实地拍下被撕开的海报，画面没有一丝倾斜；森山大道是狂野地复制，拍出现代都市人强烈的欲望；而威廉·克莱因的海报，重叠，遮蔽，男与女，被撕裂，富有歧义，更简洁也更有想像的空间。

Plage d'Ostia. Rome. 1956

又是一种脸的多重关系。画面右上角的脸仿佛是被突兀地裁切进来似的，如同日本浮世绘中一截手臂的神来之笔，更有趣的是，有一张脸硬是通过身体的缝隙注视着镜头！

heads, New York，1955

不规则对称的脸，无人再能拍出这样的杰作。

Youth of Japan in bleachers of Korakuen Ball Park, Tokyo, 1961

完整的脸，残缺的脸，朝着各个方向的眼睛、脸、不同的表情！东京和纽约是一样的。

Rolling Stones Concert, Longchamp, Paris, 1982

有时候人脸的这种纷乱效果并不一定是镜头离人特别近，后期裁切也是克莱因的手段之一。

MAYDAY, MOSCOW. 1959

罗兰·巴特在《明室》中将这张照片用来做历史、时间、服饰的联想和研究，但克莱因的特点显然不在于摄影的纪实性，而是通过一张照片，来放大不同的人，老人，中年，孩子……

Armistice Day, Paris, 1968

克莱因的构图——远景中二层楼上有很多人，中景行人、一对情侣，前景两个依偎在一起的青年和斜视镜头的男子。克莱因的人像摄影非常注重这种人物的多重复杂关系。粗心的人只看到克莱因的狂野，细心的人会发现，这位狂傲的艺术家有自己的构图思想！

New York, 1955

这种动态、模糊的街头人像，我们肯定都见过，但有几人真正拍到了呢？很遗憾，有些人拍到了杰作，但自己删掉了……

See Saw Gang, New York, 1955

这张照片中仿佛出现了一点几何构图或对角线的影子？克莱因依然将它作为纷乱人像构图的法则之一。

Gun 2, New York, Etats-Unis, 1954-1955

克莱因拍摄的3张《枪》的照片，都是生活游戏画面，但乍看之下完全可以乱真，仿佛这就是混乱的纽约，可怖的人性。

Picnic, Rome, 1956

这是一张非常生活化的照片，有人看镜头有人不看镜头，平常你也可以拍到……真的吗？

In the garden of the International Cultural Center a women’s literary group poses, Tokyo, 1961

“我看样片时多半会选那种有10个人看着我，却有1个人不看我的照片。这一点事实上已经成了我的主题。有一阵子，我那么做是因为我受够了‘布列松’的场面。”

Girl Dancing in Brooklyn, 1955

这张晃动、模糊的照片，其实有卡帕的感觉。但下一张就完全不同了——

Dance in Brooklyn, New York, 1955

翻白眼的女孩，仿佛长了胡子的男孩，一种最经典的克莱因式的街头癫狂！

Artist Ushio Shinohara, Tokyo, 1961

日本前卫艺术家筱原有司男，用沾满颜料的拳击手套在墙上击打出自己的绘画作品。这有一组照片，这张最传神！

Bikini, Moscou, URSS, 1959

这张照片乍看之下并不十分特别，但请注意：远景，一个老女人——中景，一个老男人——前景，一个奔向镜头的女人……仿佛逐步推进、放大的三重关系，非常超现实！

Les Liaisons Dangereuses, Tokyo, Japon, 1961

真真假假，人物的关系更为复杂！

Tokyo 1961

重复的建设岛建设岛，动态模糊的多重人物关系，舞台早已搭好，现实本身已够复杂隐秘，只等摄影家来拍下。这张照片，可以见出克莱因高超的摄影理念和技巧。无论是森山大道还是提尔曼斯，他们受安迪·沃霍尔的影响，通过将一张照片，copy成无数张照片从而形成复写的强大冲击力，但克莱因，一张照片就可以做到！也就是说，克莱因通过现实做到的，森山大道提尔曼斯他们需要通过影像的后期手段才可以做到。这是摄影的一种最高级。

William Klein, Confetti, Tokyo, 1961

梦幻、狂醉之脸

Rome，1958

对海报的拍摄，依然选取人物的多重关系，或者说，现实总是眷顾对现实有看法的人。

Rome，1958

日常聚会，司空见惯的题材之一，你注意到过这种“前后左右”、“三心二意”的人物关系吗？

Hairdresser’s School, Tokyo, 1961

理发店，纷呈的人物-镜像关系！

Rome，1958

街头常见的情景之一，通过裁切画面突出人物，可以找到这种感觉。

Stock Exchange, Tokyo, 1961

人群的律动、事件性！……二十世纪摄影史上如果真有一道门，请记住两个伟大的门神：一个布列松，一个克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