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五四──是谁透露了巴黎和会的内情,而引起这轩然大波

01-08 生活常识 投稿:眉温如初
百年五四──是谁透露了巴黎和会的内情,而引起这轩然大波

1919年爆发的“五四运动”,至今已步入第一百年头。这是一场反帝爱国的青年运动,历史早已定论。



1919年5月4日下午1时,北京大学学生从红楼向天安门广场出发


在这场爱国的青年学生投入的政治运动前前后后,是持续展开的以民主、科学为中心诉求的“五四新文化运动”,它对中国社会历史发展的巨大推动,对中华文化的深刻影响,都远远大于这场政治运动本身。如果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它使中国人从此进入现代社会。


如今,“百年之后看历史”,以往对青年学生、人民大众在五四运动中的先锋作用,有足够重视;对爱国、民主、富于担当的社会进步力量的支持、策应,曾经认识不足。一众时代精英、民族脊梁在幕后的筹划、奔走,实际上很大程度左右着这场爱国运动的结局。


实事求是地看,当时青年学生、民族精英,在巴黎和会反对帝国主义强权对我国压迫等方面,根本目标是一致的,可说是一场全民族的反帝爱国运动。百年五四,堪回首者良多。


巴黎和会 引发示威


1914至1918年,欧洲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大战结束后,1919年1月,美、英、法、意、日等战胜国,在巴黎召开所谓“和平会议”。



1918年11月28日,北洋在紫禁城太和殿前庆祝欧战胜利。见《中华民国历史图片档案》第一卷


一战期间,1917年8月14日,中华民国(史称“北洋”)对德宣战,所以也是战胜国之一,此时派出外交总长陆徵祥及驻美公使顾维钧、孙中山广东国民代表王正廷等五人组成的代表团与会。


可是会上中国不但未分享到一点点战胜国的好处,日本代表反而提出无理要求:将战败国德国在山东的特权,包括铁路、矿产、海底电缆等一切动产、不动产及筑路开矿权,无条件转让给日本;更荒谬的是,英、法、美等国代表,不顾中国代表反对及据理力争,竟然也同意将德国在山东的全部特权全部让予日本,并写进《协约和参战各国对德和约》中。


事实说明,这是西方列强的分赃会议,即使同是战胜国、当时中国与西方社会制度相同,也根本没有“公理”可谈。真应了那句“弱国无外交”的歪理名言,软弱的民国也打算沿袭晚清屈辱外交,再次吞下这枚苦果,准备在和约上签字。


5月4日,北京学生游行示威,反对西方列强无理决定和北洋军阀妥协政策。当学生们在天安门集会时,北洋步军统领和军警总监带军警闻讯赶到,出示大总统令,企图解散学生队伍。学生们高呼“内惩国贼、外争国权”等口号,游行前往东交民巷使馆区。


由于使馆区外国巡捕和北洋军警阻挠,游行学生退出东交民巷,直奔东单赵家楼胡同时任交通总长曹汝霖宅,发生“火烧赵家楼”。当时曹汝霖负责办理部分权益让予日本,与货币局总裁陆宗舆、驻日公使章宗祥等亲日派人物,被称为“卖国贼”。


北洋派出大队军警,逮捕学生市民32人。自从1840年以来,中国人民积压已久对帝国主义的仇恨、对腐朽无能的执政者的怨气,终于爆发出来。一场声势浩大的反帝爱国运动在北京爆发,并迅速遍及全国主要城市。


是谁透露了巴黎和会的内情,而引起这轩然大波?


战后洗牌 未雨绸缪


时刻关注和会进展,最后关头透露内情,关键时刻以青年学子爱国运动遏阻北洋在和约上签字的,是政坛外交界前辈汪大燮,以及梁启超、林长民等德高望重的一众人物。近年来多位学者从档案文献等方面,厘清了不少史实。



汪大燮。见香港商务印书馆出版《袁世凯与北洋军阀》


汪大燮(1859至1929年),原名尧俞,字伯唐、伯棠,浙江钱塘(今杭州)人。出身世家望族,自幼聪颖,三十岁中举,考进士却屡试不第,由曾任学政的同乡,晚清政治家、学者叶尔恺举荐给总理衙门(相当于外交部)大臣张之万,任“章京”,开始涉足外交事务。


他思想进步,主张维新变法,参与维新组织北京强学会活动,与康有为、梁启超关系密切,八国联军侵华后,反对签订丧权辱国的《辛丑合约》。历任留日学生总监督、出使英国大臣、出使日本大臣,并在后一任上进入民国。民国建立后,曾任参政院副院长、教育总长、交通总长、外交总长、代理国务总理等。


1917年任外交总长期间,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与财政总长梁启超力主对德宣战,不但为日后中国成为战胜国奠定了基础,而且是对国家积贫积弱形象的改变和提振。


巴黎和会前夕,因为外交总长陆徵祥率代表团赴巴黎,国内将由次长陈箓署理总长职权。



五四运动时任民国大总统徐世昌。见香港商务印书馆出版《袁世凯与北洋军阀》


在大战结束引起国际形势变动之际,外交关乎国运,陈箓资历浅、声望低,绝难应付大局。即将旅欧的梁启超与留守国内的前司法总长林长民(“黄花岗七十二烈士”林觉民之兄,林徽因之父),向总统徐世昌进言,建议在总统府内专门设立“外交”,协助总统及时作出决策,规定:外交不只是个咨询机关,凡关于和会的各专使来电,都由外交部送阅核。


1918年12月中旬,外交成立,汪大燮就任委员长。林长民等同时创建了“国民外交协会”,作为外交的后援。1919年2月,梁启超以个人身份抵达伦敦、巴黎,观察巴黎和会情形,并开始了他在欧洲的国民外交活动,随时与留在国内的汪大燮、林长民互通信息。


最后一搏 寄望青年


4月30日,巴黎和会形势急转直下,英、法、美议决对日让步,战前德国在山东攫取的权利由日本取代。中国代表团围绕山东问题的交涉失败,已被迫入签字与否的角落里。



1914年6月12日,北洋参政院开院合照。前排左起章宗祥、周自齐、段祺瑞,左五起刘冠雄、孙宝琦、汪大燮、黎元洪、徐世昌、王闿运。二排左五朱启钤、左八梁启超。见香港商务印书馆出版《袁世凯与北洋军阀》


此前,中国代表团拒签和约,当时是汪大燮、林长民将电文亲呈大总统徐世昌。但第二日,林长民到会通报内线消息:国务总理钱能训,已另发电报,命陆徵祥签字。汪大燮感觉事已至此,再无可作为,当即愤而辞职,并命令结束事务。


回到家中的汪大燮,虽不必再为丧权辱国负责;但忧国忧民,以天下为己任的抱负,却激励他做出最后一搏。


他深知以一己之力,纵然拼了性命,也无法挽回颓局;只有晓之于众,唤起民众,才有出路。据外交外交干事叶景莘回忆:三日傍晚,我到东单二条汪先生家里,他老人家正苦思有何方法可以阻止签字,我说我们已尽其所能了。北大学生亦在反对借款与签约,何不将消息通知蔡元培先生。他即命驾马车,到东堂子胡同蔡先生处。


当晚九点左右,蔡先生在北大法科礼堂召开学生代表会议,其中有段锡朋、罗家伦、傅斯年、康白情等。当晚消息迅速传遍北京各大专院校,第二天学生们就走上街头,直抵天安门前。


32位学生被捕后,汪大燮率先以个人名义上书大总统徐世昌,5月6日北京《晨报》报道,汪大燮“论学生非释放不可,措辞极其痛快”。5月5日晚,汪再会同王宠惠、林长民,联名呈请军警总监吴炳湘,要求保释学生,先替学生辩护、开脱:“北京各校学生为外交问题奔走呼号,聚众之下,致酿事变。……国民为国,激成过举,其情可哀。而此三十余人者,未必即为肇事之人。”


接着以自己的威望为学生担保:“大燮等特先呈恳交保释放,以后如须审问,即由大燮等担保送案不误。”并晓以利害:“(目下)群情激动,事变更不可知。为此迫切直陈,即乞准保,国民幸甚!”



1919年5月7日被拘留之北京高师爱国学生返校时摄


此时各校校长纷纷出面,社会各界加入抗争。5月7日,所有被捕学生无罪释放。“中华民国八年五月四日,北京学界游街大会被拘留之北京高师爱国学生,七日返校时撮影”,留下历史纪录。


6月28日,在巴黎的中国代表,深感全国人民反帝爱国的伟大力量,在赶赴当地的华人同胞严厉监督下,拒绝在和约上签字。徐世昌知道消息后,也不得不接受此事实。至此,经历55天的五四爱国运动,以罢免亲日派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三人的职务和拒绝和约签字,而胜利落幕。


两年后,汪大燮积极推动北洋参加解决巴黎和会遗留远东问题的华盛顿会议,再次出任国务总理兼财政总长的10天内,完成中日签署《解决山东悬案细目协定》及附件、换文,收回帝国主义在山东特权。


劳工神圣 车夫文学



1916年12月民国大总统黎元洪任命蔡元培为北京大学校长的“任命状”。中国国家博物馆“复兴之路”展出


1918年11月16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第5天,北大校长蔡元培在天安门胜利演讲中,喊出了“劳工神圣”口号。因为中国对德宣战后,在法国的15万华人劳工参加了一战,他们为一战胜利做出贡献,给我们当时积贫积弱的国家和民族带来荣誉,如同民族救星。



五四运动时期的天津学生领袖。见团结出版社《中华民国历史图片档案》第一卷


五四新文化运动一个突出贡献,就是劳动和劳动者价值,在中国历史上获得应有的足够重视,从而改变了数千年来的历史观。


因为提倡民主、平等、劳工至上,新文化运动初期,人力车夫成为知识分子同情的首选人群,形成一种“人力车夫文学”现象,有些幼稚。


1917年2月,李大钊发表《可怜之人力车夫》,是新文化运动对人力车夫关注的开始。文章指该职业两个“命门”:“以理言之,则以人类为牺牲,乃最背乎人道主义”;“以利言之,则驱尔许之劳力,掷于不生产之职业,乃见讥于经济原理。”在车辆发展史上,人力拉的“洋车”,比同时的汽车和之前的马车,都是一种倒退。李大钊又从人道主义着眼,正如鲁迅先生称他“铁肩担道义”。



新文化运动时期鼓吹思想解放的《新青年》。中国国家博物馆“复兴之路”展出


1918年1月15日《新青年》四卷一号刊发沈尹默、胡适同名白话诗《人力车夫》。沈诗感叹:“车夫单衣已破,他却汗珠儿颗颗往下堕。”拉车跑路自然是汗流浃背了。但当时大部分知识分子从小养尊处优,不知道干活出力是怎么回事。


胡诗则说路遇少年车夫,年方十六却已拉车三年,不禁“心中酸悲”,有心不坐,对方却说:“你老的好心肠,饱不了我的饿肚皮。”欲罢不能、欲坐不忍,左右难做人。



新文化运动时期传播各种思潮的刊物。中国国家博物馆 “复兴之路”展出


1920年1月20日《觉悟》创刊号,发表《死人的享福》:“西北风呼呼响,冬天到了。出门雇辆人力车,车夫身上穿件棉袍。我穿着嫌冷,他穿着却嫌累赘;脱下来放在我的脚上,我感谢他爱我,他感谢我助他方便。”


这期间直至三十年代,白话诗还有叶圣陶《人力车夫》、刘半农《车毯》、闻一多《飞毛腿》、臧克家《洋车夫》等,小说有郁达夫《薄奠》等,短剧有陈绵《人力车夫》等。


鲁迅先生自然不甘人后,1919年底发表散文《一件小事》。讲述1917年冬天打车,洋车在北京城宣武门附近挂倒一位老妇人,面临类似如今“老人倒地该扶不该扶”的问题。作者教车夫溜之大吉,车夫不理他,只管搀着老妇人走向前面的巡警分驻所。于是作者“觉得他满身灰尘的后影,刹时高大了,而且愈走愈大,须仰视才见”。


老舍1936年发表的长篇小说《骆驼祥子》,是中国现代文学名著,可能也是“人力车夫文学”总结之作。由农村进城务工的十八岁小伙祥子,朴实、憨厚、勤快,为了拉车与买车的梦想,三起三落,步步沦落,成为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旧北京下层劳动人民忧患生活的典型。


五四新文化运动最大的遗憾,是对中华传统文化的全盘否定。其根源,是在那灾难深重的特殊历史时期,“文化自信”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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