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的历史命运
马克思主义有一条基本原理，即两个必然：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这是150年前《共产党宣言》中最先提出的。 《共产党宣言》第2 章末尾处谈道：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同样是不可避免的。明年是《共产党宣言》150年。150年来，经过历史的检验，应该说二十世纪的社会主义还是取得很大成就的。二十世纪的社会主义从苏联一国曾经扩展到最多时的16国，包括1975年走上社会主义道路的老挝、柬埔寨，这就是七十年代中期的16个社会主义国家。可到现在呢？16个社会主义国家垮了11国，苏联东欧，加上蒙古，柬埔寨，应该说一多半的社会主义国家垮了。而西方资本主义一次又一次迎来了、掀起了新的科技革命浪潮。马克思提出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是在近代第一次科技革命浪潮中提出的论断，即蒸汽化浪潮时期提出的。后来到上世纪初掀起第二次科技革命浪潮——电气化浪潮的时候，列宁进一步做出结论：帝国主义是垂死、腐朽、寄生的资本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最后阶段。可是，马克思也好，列宁也好，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第二次大战后，正是垂死、腐朽、寄生的资本主义又掀起了以电子化为标志的第三次科技革命浪潮。现在到本世纪末看的很清楚，美国还在带头掀起以生物工程为标志的第四次科技革命浪潮。资本主义看来还有相当强的生命力，在科技方面资本主义还是独占鳌头的，走在最前面。这样就对我们理论教师怎样讲两个必然提出一个深层次的问题：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怎么讲。
有位来自上海的教授感叹：现在讲两个必然真难。他在课堂上讲，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学生在下面喊“倒过来，倒过来”。我们不能责备学生，说你这思想不对，而要拿出事实。社会主义国家不是垮了11个吗？而正如刚才所讲，资本主义还在一浪浪兴起科技革命，美国现在是唯一的超级大国，经济，科技、军事各方面都领先。因此，对学生的“倒过来”的思想不能简单地扣帽子，说思想反动或观点错误。它并不是一点理由也没有。但是，如果我们从深层次看问题，能不能接受“倒过来”的结论？我看不能，我今天就讲点这个道理。
西方资产阶级当然认为资本主义万古千秋，有很大生命力。我们从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来看，马克思主义是什么？马克思主义根据什么认为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呢？给马克思主义下个最简明的定义，归结为22个字：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恩格斯创立的无产阶级和全人类解放的科学。过去很多人不是从这个角度下定义，而是把马克思主义归结为无产阶级革命的学说。根据是列宁曾讲过马克思主义是无产阶级革命的学说，这样就把马克思主义归结为无产阶级斗争的产物。而斯大林在晚年又把马克思主义理解的非常宽泛，把马克思主义概括为四句话——马克思主义是关于自然与社会发展规律的科学，是关于被剥削被压迫阶级革命的科学，是关于社会主义在一切国家胜利的科学，是关于共产主义建设的科学。这样来理解马克思主义就非常宽泛了。这样就把自然与社会规律无所不包的都概括在马克思主义里面了。马克思主义的核心问题是解放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用无产阶级解放来带动实现全人类解放。那么从什么中解放出来呢？从资本主义的剥削、压迫中解放出来。怎样才能解放，实现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两个必然的问题，实质是马克思主义核心的核心问题。只有两个必然——资本主义灭亡了，社会主义胜利了，无产阶级才能得到彻底解放。
那么，什么是资本主义？什么是社会主义？小平同志在《邓小平文选》中几次提出：马克思主义最注重发展生产力。并不能说这就是马克思主义的定义。他的意思是讲，过去我们只注重阶级斗争，生产力比阶级斗争更根本。他提出什么是社会主义，也没正面回答。有的文章讲社会主义，是把邓小平同志在不同场合讲的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串在一起：社会主义本质的五句话即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后达到共同富裕，再加上公有制、按劳分配、共产党的领导、无产阶级专政、物质文明、精神文明等都串在一起。那么什么是社会主义？什么是资本主义？我想用21个字来下定义。资本主义就是：以私人资本为基础，由资本家阶级统治的社会形态。这既反映它的经济基础又反映它的上层建筑。资本主义只所以叫资本主义而不叫别的主义，正体现了这一点，它是以私人资本为基础，资本家阶级统治。资本主义这个词不是中国人发明的，欧洲最早发展资本主义，大约十九世纪二、三十年代，欧洲人发明的，也几乎同时做为一种新的社会形态来解释。那么，社会主义也可以用21个字来概括：社会主义是以社会化劳动为基础，由劳动人民掌权的社会形态。这两个社会有内在的紧密联系。过去我们看到这两个社会形态的对立面。突出表现在资本主义实现了社会化劳动，但劳动产生异化；劳动人民的劳动成果被资本家占有。社会主义消灭了资本主义以后使劳动人民的社会化劳动成果归人民自己所有。社会主义既是资本主义的对立物又是资本主义的继承物，既是资本主义的取代物，又是资本主义的创新物，创造出新的高于资本主义的社会形态。这个高于应该是各方面的，首先是生产力高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上层建筑等各方面都要高于资本主义。
资本主义有什么样的成果值得社会主义吸收呢？不吸收资本主义成果能建成社会主义吗？按马克思主义观点来看是不能建成的。资本主义成果主要是什么？有很多方面，归结起来一句话，资本主义开创了资本主义现代化，实现了资本主义现代化。社会主义必须建立在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基础上。二十世纪的社会主义为什么遭受巨大挫折，十一个社会主义国家都垮了？因为没有能很好的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没能很好建立逐步缩小与资本主义的差距的、甚至超过资本主义的更高的形态。现代化是时态、时间的观念，现代化区别于古代和中世纪。现代化的具体内容很多。无论资本主义现代化还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具体内容都应包括：工业化、机械化、市场化、城市化、民主化、法治化、知识化、大众化等内容。哪些国家先走上资本主义现代化呢？英、法、德、美等国家十八世纪末就走上资本主义道路，资本主义现代化程度越来越高。十八世纪末还是蒸汽化，到十九世纪末进入电气化，二十世纪下半叶进入电子化，到本世纪末进入生物工程化。资本主义对人类历史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它实现了现代化，给人民带来许多实惠，火车、电灯、电话，民主代替专制，法制代替人制，文盲逐渐知识化，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等等。但资本主义现代化一方面带给人类现代文明，另一方面，私人资本的统治加强，残酷剥削雇佣工人，并建立了世界殖民体系，给劳动人民带来许多灾难。马克思主义提出两个必然，既看到资本主义现代化的成就，又分析了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局限性及造成的灾难。资本主义现代化的最大矛盾——社会化大生产和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从这个矛盾派生出了三对矛盾：国内两极分化劳资对立；国际上对殖民地、半殖民地劳动人民的残酷剥削和压迫；资本主义列强之间不断地争夺势力范围并进行战争。马克思、恩格斯正是看到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和阶级矛盾在资本主义制度范围内无法解决，提出要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建设社会主义，用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实现全人类解放。
马克思、恩格斯深刻的地方是从社会发展规律、从生产力、生产关系，而不是从社会道德、意识谈问题。资本主义什么都社会化了，唯独资本还掌握在私人手中，马克思认为冲破这一枷锁无产阶级才能获得胜利。马克思、恩格斯一直认为社会主义将首先在英、法、德、美几国胜利，因为西欧、北美首先实现了现代化，社会主义能够在继承资本主义现代化成果的基础上，克服它的弊病，创造出比它更高的社会形态。
但历史发展到二十世纪遇到了新问题。什么新问题？英、法、德、美这些国家的资产阶级富于统治经验，不断总结同工人阶级斗争的经验，用许多办法来预防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直到现在英、法、德、美这些国家无产阶级还搞不起来。资产阶级非常有经验，不断调整对策。资本主义虽能做到这一点，但是，资本主义争夺势力范围的斗争仍然在加剧，本世纪就发生了两次世界大战，两次世界大战是资本主义列强之间的矛盾引起的。两次大战间，就给资本主义统治的薄弱环节提供了无产阶级夺取政权的机会。十几个社会主义国家主要是两次世界大战的产物，这十几个国家的共同点都是资本主义发展比较落后。二十世纪社会主义提出一个新问题：落后国家无产阶级在特殊历史条件下有可能先夺取政权，但夺取政权后应怎样建设社会主义？垮台的十几个社会主义国家，从根本上说长期地没有掌握不发达国家实现社会主义的特殊规律，很多方面按发达国家的一般规律办事，没有根据不发达国家的特殊情况，去探索它的特殊规律。
不发达国家与发达国家比较有什么特殊性呢？主要有两点：1.封建主义糟粕多；2.资本主义精华少。根据不发达国家这两个基本特点，不发达国家应该怎样搞社会主义呢？不发达国家工人阶级夺取政权以后，第一，要逐步彻底铲除封建主义糟粕；封建主义糟粕不铲除干净，搞不好社会主义。第二，应适当充分利用资本主义成果，不急于消灭资本主义；资本主义比封建主义进步。第三，不发达国家过渡时期应比发达国家长，不能急于建成社会主义。过渡到社会主义那也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不能急于建立一大二公三高四纯的社会主义。第四，不发达国家更不能急于进入共产主义；共产主义对还没有实现资本主义现代化的不发达国家是相当遥远的。资本主义现代化要二、三百年的时间，社会主义现代化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所以，概括地说，不发达国家遇到这么大的挫折，核心问题就是没有处理好四个主义的问题：封建主义、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这四个主义基本反映了社会发展的四个阶段，一个比一个高。我们超阶段了，没有彻底消灭封建主义，把封建主义好多东西都带进社会主义，资本主义又消灭的过早过急了，社会主义又搞的更急。例如58年大跃进， 提出跑步进入共产主义。 赫鲁晓夫在1961年苏共二十二大上也提出《过渡到共产主义纲领》，要用20年时间进入共产主义，结果把整个经济都搞乱了。不发达国家由于没有很好地掌握特殊规律，因此我们长期在建设社会主义问题上犯了两个大错误：一是教条主义；二是封建主义。封建主义比教条主义危害更深。教条主义主要表现在把马克思、恩格斯针对十九世纪发达国家提出的建设社会主义的思想，简单、机械地照搬到不发达国家。最典型不过的就是长期推行，并死抱住计划经济不放，排斥商品市场。没有想一想马克思所讲的产品计划经济应建立在什么基础上？应该建立在商品市场经济基础上。资本主义商品市场经济有很多弊病：自发性、投机性、破坏性等，结果就造成周期性的资本主义经济危机。马克思讲，要克服资本主义商品市场经济的弊病，将来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就要实现产品经济，与产品经济相适应，在生产、交换、流通、分配方面是计划经济。商品经济与市场经济是对应的；产品经济与计划经济是对应的。在商品市场经济之前，人类社会有好几千年、上万年是自然经济，自然经济与自给经济是对应的。在不发达国家，封建社会遗留下大量的自然经济和半自然经济，我们过去是在自然经济或半自然经济基础上搞产品计划经济，跳过了商品市场经济这个阶段，所以是不成功的。例如58年搞人民公社化，在自然经济和半自然经济大量存在的情况下，套上了一个人民公社——社会主义公有制。社会主义公有制必须建立在商品市场经济基础上，我们整个跳跃了一个社会历史阶段。实行人民公社化以后，为什么搞了几十年农业也上不来，苏联搞集体农庄也造成几十年农业上不来，根子就是教条主义，简单照搬马克思讲的计划经济。苏联、东欧社会主义搞垮了，从经济方面来说就是教条主义害死人。苏联，东欧党的领导长期死抱着计划经济不放，长期排斥商品市场经济。这么讲，怎么解释苏联二、三十年代还是实现了工业化、电气化呢？我觉得，它当时实现电气化，主要是赶上了第二次科技革命的浪潮。第二次科技革命浪潮——电气化的浪潮，国家集中优势人力、物力、财力，在全国建立了几百个发电站、发电厂，实现电气化，显示出计划经济的优势。但是在战后，西方掀起电子化信息浪潮的时候，计划经济体制的弊病就充分暴露出来。电子化新科技革命浪潮是全方位，加速度的发展，是以发展知识密集型、技术密集型的产业为主，而不是象过去那样以发展资本密集型、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关键在这里。所以你那个计划经济结构不合理，比例失调，不能促进科技发展，科技方面与西方差距越来越大。
那么苏联党内、东欧党内没有人用马克思主义观点看出这个问题吗？社会主义国家没有经过商品市场经济大发展，能不能用社会主义方法补这课一呢？应该说，好多领导人，很多经济学家都看出这个问题。但是苏联和东欧政治体制受封建主义影响很深，权力高度集中，以党代政，党政不分，实际权力高度集中于共产党一个党，党内权力高度集中于一个或几个领导人。他们拥有无上的权力，只要他们思想没变，他们要搞计划经济，谁主张搞市场经济谁就倒霉，就挨批。轻者扣上机会主义、修正主义帽子，重者说你是敌特，是间牒和破坏分子，想用市场经济颠覆社会主义。所以，社会主义国家的弊病除了教条主义之外，比教条主义更深的弊病是封建主义。我们共产党是最坚决反封建主义的。现在总结起来，过去我们对反封建主义理解很片面，认为反封建主义主要是消灭封建土地制度，把地主的土地平分给农民。所有社会主义国家工人夺取政权后，包括俄国、东欧在内，都进行了土改，这就成了反封建主要是进行土改。但这是远远不够的。封建主义遗留下来大量的自然经济和半自然经济你怎么改？自然经济、半自然经济只有发展商品市场经济才能把它改过来。
更重要的是政治体制。一说起政治体制就有一个很深层次的问题值得我们思考。所有社会主义国家从国家名称来看都叫共和国，但实际上封建主义的影响很深。从斯大林以来，实行了党和个人集权制，领导职务终身制，指定接班人制，并且还有有一套理论来辩护。（一）个人集权制。用什么理论来辩护它呢？例如说，要充分发挥领袖的权威作用。领袖是久经战争考验的，他比我们一般人站得高，看得远。充分发挥领袖的作用，不等于就是最后领袖个人专断。按马克思主义原则，领袖发挥作用还是要发挥集体领导。苏联东欧从斯大林以来没有什么集体领导，谁是一把手谁说了算。形式上规定集体讨论，平等表决，实际上都没有；实际上是个人专断。（二）终身制。终身制用什么理论辩护呢？职业革命家。无产阶级职业革命家终身为革命奋斗，把职业革命家和终身领导职务混淆起来。（三）决定接班人制。接班人应该是共和国国内民主选举产生。他也有个理论辩护，老的领导人对周围人的了解最多，最清楚，他们选的人比盲目选举要好的多。我们说可以提建议，但不能指定，按照民主共和原则，领导人还是应差额竞选民主产生。从斯大林以来搞了这三制，在社会主义理论掩盖下，实际上封建主义的东西渗透到我们政治体制里来。这些社会主义国家没经过民主革命，没有资本主义民主法制的传统，带有浓厚君主专制的传统。斯大林之后的苏联领导人和89年剧变之前的东欧领导人都都这么搞。现在共产党执政的国家还剩五个，这五个国家能不能坚持得住呢？关键看教条主义、封建主义的东西能否改掉。能改得掉有救，改不掉都危险。历史的发展是有规律的，违背历史规律就会受惩罚。我们中国这十几年的改革很有成效，很重要一条就是邓小平同志有眼光，冲破了教条主义束缚，从计划经济转轨到市场经济，把中国经济搞活了。邓小平也发起进行政治体制改革，要改变政治体制上的个人集权制，领导职务终身制等。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如古巴、朝鲜仍是指定接班人，领导人高龄不退，大权在握、说明政治体制有问题。
应该说二十世纪的社会主义是特殊类型的社会主义，是不发达国家首先出现的社会主义。不发达国家能否实现社会主义？能，但一定要遵循它特殊的规律。过去由于缺乏经验，不发达国家搞的社会主义是弊病严重的社会主义，是带有浓厚教条主义和封建主义色彩的社会主义。这种社会主义前途何在？两个字：改革。通过改革去掉教条主义、封建主义，焕发青春活力。苏东十一个国家垮了，就是改革不得力。教条主义、封建主义结合在一起长期推行“左”的路线。“左”的路线长期改不了，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人民群众还可以等待，可改了四十多年都改不掉，人民群众对他们失望了。
我们都说西方搞“和平演变”。西方靠什么搞“和平演变”，难道是美国之音广播几下就行了？，不是的，西方用新科技革命的成果和繁荣的经济做为和平演变的基础。不发达国家的社会主义有许多弱点，如果我们不自觉进行改革，就没办法了。有教条主义、封建主义影响的社会主义，当然是竞争不过被现代科技革命武装的资本主义。所以从现象上看，难怪现在一些大学生要把“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倒过来。不发达国家可以先取得政权，先建设社会主义。用约五十至一百年逐步赶上发达国家。老赶不上怎么能体现优越性？不自觉进行改革，也会被资本主义拖垮。反过来看，资本主义为什么有这么强的生命力？资本主义生命力的根源是否在资本主义私有制？不是。资本主义生命力若在它的私有制，马克思主义原理早就被它推翻了。资本主义私有制有很大弊病，造成越来越严重的周期性经济危机，使资本主义难以统治下去。
资本主义有生命力，我个人认为主要在于它的五个联系。（一）资本主义与商品市场经济相联系，而不是与自然自给经济相联系。资本主义要在竞争中打败对手，优胜劣汰，强者为王，它不断发展商品经济的生命力、竞争力增强。（二）资本主义与现代科技革命相联系。由于推行商品市场经济，商品市场竞争能加速科技的发展。所以近、现代科技革命都是资本主义带头掀起。（三）资本主义与自由、民主、法制相联，不是与专制统治相联系，不是与人治相联系。有资本主义自由、民主、法制的发展，使它们能缓解社会矛盾，使人民对资本主义的不满有出气口，可以发泄，不致于使社会矛盾激化。生活常识告诉我们，一个锅炉，没有出气口，看来很稳定，但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爆炸。资本主义有自由、民主、法制，可以实现较长时期的稳定。在议会民主的条件下，对总统不满可以让他下台，然后马上调整政策，赢得选民的信任。反过来，我们搞的个人集权终身制，老的领导人不去，政策变不了，我们没有自我调节的机制，理论上有社会主义民主、实际上没有落到实处。（四）资本主义与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相联系。资本主义产生的劳资矛盾，无产阶级一百多年来不断地开展反对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而资产阶级不断总结对无产阶级斗争的经验，来对付无产阶级。开头偏重军事镇压，后来搞政治妥协，经济收买，文化融化，思想腐蚀等。它总结一套办法对付你无产阶级，使你远离革命，使激烈的阶级斗争搞不起来。英国、美国等资本主义发展几百年，一次无产阶级革命都没有；法国十九世纪还有两次革命，整个二十世纪也没有一次无产阶级革命；德国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各有一次民主革命，战后几十年联邦德国也没爆发过无产阶级革命。阶级斗争的锋芒被资产阶级磨钝了，钝化了。资产阶级不断总结经验来对付无产阶级，反过来，无产阶级还不善于总结经验怎样对付资产阶级，斗不过它。（五）资本主义是与世界社会主义相联系的。1917年十月革命后，建立了一个，后来建立了一批社会主义国家。资本主义不断研究我们，看你社会主义国家怎样搞，有什么好的东西值得我吸收。比如计划经济，计划经济是社会主义的长处。美国资产阶级1929年—1933年经济危机深重的时候，罗斯福上台执政，罗斯福实行新政，从苏联学去对商品市场经济加强国家计划宏观调控，但并末简单照搬。他把斯大林搞的指令性计划改为指导性计划。资本主义从社会主义不只学会计划经济这一点，社会主义搞的许多福利措施政策他们都学会了。所以三十年代到五十年代，我们可以宣传公费医疗这个社会主义优越性的表现。三十年代苏联开始搞公费医疗，五十年代我们国家也开始搞，东欧一些国家也开始搞。我们还特意把公费医疗作为社会主义优越性的表现。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五十年代兴起新科技革命以后，科技革命成果多了，劳动生产率提高了，他们也学去了公费医疗，由于他们经济比我们发达，公费医疗的面比我们宽，标准比我们高。我们现在农民没有公费医疗，在瑞典全民公费医疗。我们每月人均十几块钱，人家几百美元。我们好的，能缓解社会矛盾的政策、措施人家都学去了。所以，资本主义就能够稳定下来。
那么，是不是资本主义就万古千秋呢？资本主义的历史命运怎样呢？我看马克思主义还是正确的。资本主义尽管有五个联系可以不断缓解它的矛盾，资本主义最基本的矛盾在它的制度范围内仍然是解决不了的。要解决这个矛盾，只有用社会主义代替。说实话，要用不发达国家过去搞的这种社会主义，或者我们现在处于改革开放过程中的社会主义是取代不了资本主义的。人家发展程度比我们高。所以，发达国家的社会主义力量也在探索它们实现社会主义的模式和道路。我们现有的五个共产党执政的国家，也应向资本主义学习，把五个联系学过来。加强我们的改革，不要死抱着计划经济不放。我们应搞社会主义的商品市场经济，我们企业也就有活力了；我们应该用社会主义商品市场经济来加速科技的发展，追赶第三次、第四次科技革命浪潮；应该发展社会主义的自由、民主、法制，应该总结资产阶级如何对付无产阶级的经验，反其道而行之，来对付资产阶级。把我们现有的共产党执政的社会主义国家改革好，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竞争力。更重要的是应把眼光放远点，应看到现在发达国家还有很多人在探索他们通往社会主义的道路。二十一世纪的社会主义，将是发达国家的独立探索和不发达国家的独立探索，两路兼程并进。使二十世纪带有教条主义、封建主义弊病的社会主义经过改革后，脱胎换骨，重获新生。我相信，社会主义社会在二十一世纪会获得更大更好的发展。
附记：
本文系1997年5月16—20 日在济南召开的“十月革命与世纪之交世界社会主义理论研讨会”上高放先生的讲话，经先生同意整理发表。文字稿根据录音整理，未经本人审阅。整理人张云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