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我们“少年不识李鸿章,长大方知真中堂”

01-06 生活常识 投稿:眼热
是什么让我们“少年不识李鸿章,长大方知真中堂”

今天,我们来谈一个人物认识的问题,不喜勿怪。


问题如下:


是什么让我们“少年不识李鸿章,长大方知真中堂”,时代局限还是其他?


回答如下:


这不是时代局限,而是特殊国情造成的结果。


其实,像李鸿章这样的人物,放到美国史里,可能类似于提出“门罗主义”的门罗,或者西奥多·罗斯福,对于美国近代历史非常重要,却又不是巨大历史节点上的枢纽人物,如林肯、富兰克林·罗斯福,那么,我们去问一下美国人,是否了解前述二位,恐怕知名度要比李中堂在中国小得多。


有趣的是,李鸿章这个名字在中国,并不比袁世凯、蒋介石、毛泽东更陌生。


历史,在当代中国人的世界观认知中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其在大众,注意这个词儿,是“大众”,而不是“知识精英”中的受关注程度,远远超过了美、英、法、日之类的老牌发达国家。


缘何如此?


这个根儿的溯源,是1927年前后的国民革命,革命逻辑叙事的解释根基,不是别的,正是对近代中国历史,甚至世界历史的革命化表述。


说得直白点,事实就摆在那里,革命者为了论证未来的正确,就要自己对历史提出自己的一套解释,功夫是下在解释上。


这套解释的外皮,在100年来,因为解释者的身份变化、听话者的角色和兴趣点偏移而不断改头换面,其核心却是始终延续的,换句话说,每个知识点,每个历史人物都是这个大网中必不可少的节点,只有削去事实本身必然存在的内在复杂性,才能适应这个逻辑体系。


我们的初级历史教育,本身就是将“这面大网”向世界观、价值观形成时期青少年灌输的过程,而李鸿章,正好是“这面大网”之中绕不过去的人物。


所以,李鸿章的“重要”,恰恰因为绝大多数人接触这个名字时,符号化的“片面性”,他的“片面”才带来了他本人的“不可忘记”,这个不可忘记,也不过就是一系列的关键词——洋务运动、条约签署人、主和派等等,而不是这个经历复杂的老人本身。


而这些关键词,都是与一个形容词直接相关的——失败。


正因为一系列的失败,才有了最终的正确,这是一整套的逻辑。


但是,这套逻辑哪怕对于今天在校的中小学生也并不足够,因为“善恶两分”的人物认识,实际上是前现代社会进行大众传播的“偷懒办法”,比如戏台上的红脸脸谱和白脸脸谱,其作用就是让当时社会占99%的文盲观众,用1秒钟时间能分辨出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因为这对于当时完全的熟人社会至关重要,无论是对于村内的熟人,还是面对的寥寥无几的村外的“外人”,其实只需要区分“好”和“坏”即可,“好人”,就可以继续打交道,“坏人”则整个社区将会断绝这个人的绝大部分生存空间。


而在当今社会之中,或者说现代化的社会环境里,即使是小学生,也不会完全单纯地以“好人”、“坏人”来分辨周遭的人群,因为那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是,对于生活之外的“未知空间”,比如历史人物、比如海外政治、比如网络新闻,这种前现代的“未成年式的思维方式”仍旧大行其道。


实际上,现实的生活中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


越是与社会介入紧密的人群,对于历史人物越会抱以“现实主义”的宽容,而越是生活环境单纯、简单的人群,则越会以“善恶分明”的标签来进行此类界定。


其实,前者并不见得是“真宽容”,而是他们从李鸿章之类人物的经历中看到了“不容易”,也就是一定程度上的自我移情,而后者也未必是真的嫉恶如仇,只是因为他们理解不了更加复杂的世界罢了。


实事求是地讲,“真宽容”必然建立在旺盛的求知欲基础上,如果本身只满足于名人符号 鸡汤段子的故事,与其说宽容的是“李鸿章”,莫如说宽容的是自己。


而那些“嫉恶如仇”则更不需要知识的基础,对一切看不惯的东西“骂娘”还不需要付出挨揍的成本,只是将原本藏在家里被窝里发泄的情绪搬到了网上,如果我们真能将这些“道德洁癖”和“伟大理想”当真,神州大地上的尧舜早就不止六亿了。


所以,“少年不识李鸿章,长大方知真中堂”这句话是以年龄段来区分对于李鸿章的认知,现实却是,在中国这个高速发展的社会里,还真有很多顶着“未成年大脑”的中年人、老年人,这就不是年齿所能解释的了。


至于说李鸿章本人究竟应该如何评价,毛泽东、伊藤博文、梁启超等等高人对他的赞誉不一而足,此处不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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