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小说里那些我们习以为常却深深误解的兵器
古典小说是我们了解古代的一个重要途径,中国人很多历史知识都来自这些文学作品,其中就包括一些古代冷兵器知识。
比如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沙僧的禅杖、岳云的擂鼓瓮金锤等等,那么这些武器古人究竟在用吗?如果在用到底是什么样子?威力又如何?
古典小说放在古代也只是通俗文学,多半是小说家或说书人虚构出来的,里面出现过的兵器自然也是如此。有些武器古人压根就没用过,有些虽然在用,但形制我们想象中差别很大。
《水浒传》里鲁智深的形象可谓是十分深入人心,他手中那柄六十二斤水磨禅杖大家也不陌生。
另外一个著名小说人物——沙僧用的武器也是禅杖,无论是在影视剧作品里、戏曲舞台上还是小人书中, 两人用的禅杖都是一柄双头铲,一头月牙形,一头斧型。
这个禅杖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据《释氏要览》记载:“禅杖竹苇为之,用物包一头。令下座垫行;坐禅昏睡,以软头点之”。也就是说禅杖是防止僧人坐禅时睡觉的法器,类似于私塾的戒尺。
而且《水浒传》原著中这样描述鲁智深的禅杖:“…禅杖却把漆来裹了…肩头禅杖,横铁蟒一条…”
从字面上来看,鲁智深的禅杖似乎是一条涂了漆的铁棍子,而且北宋对武器查禁的很严,鲁智深也不大可能带着铲型的锋利兵器招摇过市。
如果这还不能说明问题,那么看下《西游记》原著里对沙僧禅杖的描写就明白了:“吴刚伐下一枝来…名称宝杖善降妖。”
另外一段描述说的更清楚:“沙僧道:‘如何认得我像个磨博士?’‘妖邪道:‘你不是磨博士,怎么会使赶(擀)面杖?’”
《西游记》原著里写的清清楚楚,沙僧的禅杖就是一根木棍,并没什么铲头,而且原著里也有月牙铲的记载:“那驸马更不心慌,把月牙铲架住铁棒,就在那乱石山头,这一场真个好杀。”两种东西明显不是一码事,那为什么许多地方画成月牙铲的造型呢?
小编认为这是因为和另外一件宗教法器方便铲弄混淆了。方便铲相传为老子所创,为佛道两家共有之法器,主要作用是掩埋路上遇到的动物尸体,以免露尸野外任人践踏。铲头缀着铁环,挖土之前先晃动铲头,用声音将土中蝼蚁惊走。
除担任掩埋工具任务外,方便铲还能用来修路或挑担,顾名思义,实在是十分方便的户外必备利器。
其实在明清刻本的《水浒》和《西游记》中,鲁智深的禅杖是“叉棍”的造型,沙僧的禅杖正是一根“擀面杖”的行装,至于为什么变成了月牙铲,小编猜测可能是艺术夸张的原因吧。
《三国演义》里有两件武器十分有知名度,那就是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和张飞的丈八蛇矛。然而小说毕竟只是小说,这两件散发着主角光环的武器正史《三国志》里根本没有提到。
《三国志·关羽传》里对关羽格斗场面的描写是:“羽望见(颜)良麾盖,策马刺良于万众之中,斩其首还…”
其实中国古代马上长柄兵器基本上都是矛、槊一类的刺击兵器,《三国志》这一记载也与历史吻合,而且已出土的三国时期古兵器中也看不到长柄大刀的踪影。如果这些证据还不够充分,那差一查典籍文献就一目了然了。
宋之前有不少介绍兵器的书籍,如南朝陶弘景的《古今刀剑录》、唐代张九龄的《唐六典》、唐代徐坚的《初学记》,这些典籍都对刀有极其详尽的介绍,唯独没有青龙偃月刀的记载。
偃月刀最早见于文献记载(原文写的是“掩月刀”),是出现宋朝官修的《武经总要》一书里,而且只是仪仗用武器,并非实战用刀。
考虑到《三国演义》成书于明朝,所谓青龙偃月刀多半是借鉴了宋朝的刀制。不管怎么样,关羽是不大可能拿着把几百年后的仪仗刀上阵杀敌的,就好像狮心王理查不可能挥着一把近代阅兵指挥刀去领导十字军东征一样。
说完青龙偃月刀,我们再来看看丈八蛇矛。正史上对这种武器仅有的一次记载出现在《晋书》中:“陈安左手奋七尺大刀,右手执丈八蛇矛。”
至于蛇矛是否因为其形像蛇才得名,古人已有好事者进行了讨论。北宋史学家胡三省提到:“晋陈安执丈八蛇矛,盖蛇即方言之所谓铊也。”
不过唐代的诗词里却频繁出现“蛇矛”一词,如李白的《送外甥郑灌从军其二》里有“丈八蛇矛出陇西”,杜牧《郡斋独酌》说“蛇矛燕戟驰锋芒”,又不大可能是方言之误。
再联系到南北朝至隋唐一种很常见的武器——矟(朔音,后作“槊”),于是就有人认为所谓“蛇”其实是与“矟”字读音相近演化而来的,与动物没有任何关系。
明末学者王夫之认为,“蛇矛”的“蛇”应该读“逶迤”中的“迤”(同“夷”音),所谓蛇矛其实是古书中所说的“夷矛”。
不管论者持何观点,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在古代普通认为蛇矛并非蛇形的长矛。
而且在古代军事典籍中,无论是《唐六典》还是《武经总要》都没有蛇形长矛的记载,唯一的例外是明末茅元仪编的《武备志》,此书上有蛇形长矛的图例。
从出土实物情况来看,宋之前并没有蛇形长矛出土,但沈阳清故宫却有一柄传世的蛇形长矛实物。
丈八蛇矛在唐诗里有很高的存在感,可见是一种常见兵器,可出土实物却一柄也没发现,这显然不符合逻辑。
那只有一种解释:古诗里说的丈八蛇矛根本就不是蛇形矛,蛇形矛在历史上也存在过,最早不早于明代,而且和丈八蛇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东西。
在评书或者武侠小说中,使狼牙棒或双锤的人,往往都是膂力过人的壮汉。如金庸曾在《射雕英雄传》里写道:“…狼牙棒份量沉重,若非有极大膂力不易运用自如。只有金兵将官却甚喜用,以金人生长辽东苦寒之地,身强力大…”
是不是只有金兵才能使得动狼牙棒其实是个伪命题,因为狼牙棒只是一根钉满铁钉的木棍而已,根本不可能有多重,至少绝非金庸先生所说的需要“极大膂力”才能使得动。
就算金人善用狼牙棒确为事实,但这只是战术习惯的差别罢了,并非民族体质的差别。
据宋代《武经总要》记载:“取坚重木为之,长四、五尺…植钉于上,如狼牙者,曰狼牙棒”。
不过金兵装备的“狼牙棒”并非这个东西,据宋人张知甫《可书》记载:“金人自侵中国,惟以敲棒击人脑而毙…金国有粘罕,我国有韩少保;金国有柳叶枪,我国有凤凰弓;金国有凿子箭,我国有锁子甲;金国有敲棒,我国有天灵盖…”
可见金庸先生笔下金兵的“狼牙棒”其实是敲棒之误,而所谓敲棒和骨朵钝击兵器差不多,大致可以归纳入锤的范畴。
说到锤,可能受到影视剧或者小人书影响,很多人印象中的锤头都十分巨大,甚至比人头还要大上三圈。
大家可以简单算一下,这么大的锤头其重量是个多么可怕的数字,不可能有任何正常人类拿得动,就算有人勉强拿得动,也必然十分笨重,在实战中毫无意义。
那么实战中的锤到底有多大呢?通过古画或实物可以看的很清楚,从类似鸡蛋到类似苹果大小不等,大致是拳头般大小。
文学作品里给我们描绘的古代兵器往往和真实情况差别很大,而且越往后越面目全非,以至于血滴子、圆月弯刀等带有神秘色彩的武器许多人都深信不疑。
其实古人和我们没有本质差别,我们用起来不顺手的,他们肯定也会觉得别扭,我们拿不动的,他们也不可能抡转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