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黄花菜
萱草,也叫忘忧草,俗称黄花菜,人们也叫惯了黄花菜。这是最寻常不过的农家菜,庄户人家都爱在住宅周围种它。夏天6月底到7月中的这段日子,是黄花菜开花的时候。天天早上我必做的一件事,就是采摘黄花菜,风雨无阻。每次采摘,我感觉这种劳作就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美差:既享美艳,又享芳香,还享口福。且能从中领悟到它文静、祥和的美与爱。
我家周围的田埂路旁、沟边畦头,青郁郁的黄花菜,一簇挨着一簇。齐腰的茎秆梢头结满橘黄色的花,当太阳跃出地平线,慢慢升起的时候,无数道金色的霞光便撒满绿色的田野。绿的玉米、大豆,绿的蔬菜,绿的芦苇连成一片,就像阳光普照下的一张绿毯,一片绿海。这时你看,那一溜溜黄黄的花,纵横交错,就像镶在绿毯边上的黄丝带;五头六岔的花,簇拥在绿波上,如同千姿百态的珊瑚虫,这时的我,仿佛又成了游弋在海底珊瑚礁旁采摘珊瑚的人了。
黄花菜,若单从观赏角度看,色彩单一,姿态一般,其香也平淡无奇。平时连桃花、玫瑰都无法相比,更别提花内神仙的海棠,冰肌玉骨的梅花,国色天香的牡丹了;若从菜的角度看,虽谈不上什么珍贵,但餐桌往往少不了这道小有名气的金针菜;若从其“人脉”来说,不论是养尊处优于皇宫御花园的名花,还是寻常百姓侍养的普普通通的花,都无法与它相比。
盛开期黄花菜的周围,云集着众多的崇拜者。有地位低贱者如蚊子、苍蝇、瓢虫、蜘蛛等,也有身份尊贵者如蝴蝶、蜜蜂、蜻蜓……它有这么高的“人气”,或许是源于它宽厚包容的博大胸襟。这些慕名而来者,在它的门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一同享受它的恩宠,吃喝拉撒睡全包。
有只瓢虫,叮在一朵畸形的、弯成半月状的花内,像正在母亲怀抱吮着奶头贪婪吃奶的婴儿;一只向来以慢慢吞吞著称的蜗牛,竟然也攀爬上黄花菜的枝头,看它嘴角的白沫,可见累得够呛,一定是日夜兼程奔波而来,敬虔之心可见一斑。
蝶恋花,名不虚传。一只穿着镶有美丽小花,闪着银灰色短裙的蝴蝶,竟落落大方地尾随到篮子里,仍在痴迷地享受花的芳香,直到我爱怜地触碰一下它的翅膀,才翩然飞去。
或许是有些虫儿嫉恨我的搅局,妨碍了它们观赏品香的那份安逸。蚊子在我的腿上叮,瓢虫爬到我的肩膀、脖颈咬,蜘蛛用网粘。这些小昆虫的报复,反而刺激了我对黄花菜产生一些新的思考。
黄花菜,不过是自然界一种寻常植物,却有着母亲一样厚重、大度与包容。对这些小生灵给予热情、平等无私的爱,它的情怀与温热吸引感动着周遭的生灵。它的美,是源于内在永恒不变的母爱啊!
难怪我国古人也把黄花菜称作忘忧草。你想,这些小生灵在它的暖怀里尽情享受,忧从何来?“白发萱堂上,孩儿更共怀。”古人还把母亲的居室叫萱堂,并以此借指母亲,这才说到了事物的根本。
我们每年过的母亲节,都是西洋节,献给母亲的花也多是郁金香。其实,最能体现中华传统文化、最能表达母亲大爱之美的,是在我们身边,占据我们心灵,这土生土长、本本分分的萱草黄花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