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擒北京恶虎
在白宝山作案之前的一年多时间内,北京市也发生过很多凶残的杀人事件,而其中,尤以于根柱犯下的罪行最为凶残!
1、勇擒于根柱
1995年3月10日晚6时许,北京市丰台区大亨火锅城卡拉OK歌舞厅有6男2女与歌厅服务员发生口角,被扎伤的一人送到丰台医院经抢救无效死亡,送伤员的4人随即溜走。医院通知丰台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后,刑警大队政委电话通知丰台镇派出所副所长崔大庆立即带民警苏成才去医院访问。随后崔大庆副所长又到大亨火锅城调查。在凌晨2时,接到丰台刑警大队政委电话指示,协查丰台镇一个叫“大利子”的人。随后,刑警大队的一名侦查员赵军、六里桥派出所一名民警甘雷及分局防暴队的3名同志赶到。刑警赵军介绍“大利子”名叫赵春利,住丰台镇西仓库大院。崔大庆听后,爽快地说:“那个院的情况我熟,不用叫管界民警了,我带你们去。”说完带领众人一同去了西仓库大院。
赵春利住在五楼,这里离“两会”京丰宾馆仅一墙之隔。因为是传唤证人,崔大庆考虑带枪去军队宿舍不合适,就让带着微冲和手枪的3名防暴队员守在楼门口,与苏成才、甘雷、赵军上楼,敲开门后,正是赵春利开的门。他说:“我知道为什么找我,是不是歌厅打架的事?”崔大庆推门进去说:“你穿好衣服跟我们去派出所。”这时崔大庆见北面小屋的单人床上还睡着一男一女,于是问道:“他们是谁?”赵春利回答:“他们和打架没关系,是市里的朋友,临时来住的。”这时那一对男女也醒了,崔大庆过去盘问。二人称:“是城里的,晚上跟朋友喝点酒,听会儿歌,晚了回不去了,就睡在这儿了。”崔大庆见那个男人的胸上、胳膊上都刺满了青龙,觉得这个人很可疑,于是说:“都起来,穿上衣服。”然后对赵军和苏成才低声说:“他俩与案子可能有关,起床后一起带回去审查。”说完与六里桥派出所的民警甘雷押着赵春利先下楼去了。
房中的一对男女慢吞吞地穿衣服时,看押这一对男女的民警的BP机突然蜂鸣起来,民警低头看BP机时,情况发生了突变。床上的那名男子从褥子底下抽出一支手枪,将女的狠命推向民警,赵军、苏成才被撞了个趔趄,那名男子趁机冲出门去。赵军一把抓住那名女子,苏成才向阳台和楼下喊道:“大庆,大庆,他有枪!”同时追出门去。崔大庆和甘雷听到喊声把赵春利交给门口的防暴队员,然后返回接应,往上冲。在二楼将持枪的歹徒堵住。歹徒抬手就是一枪,二人迎着枪口扑了上去,分别扭住歹徒的左、右臂,在夺枪时,歹徒又连开两枪,先打中了甘雷的左肩,又向崔大庆的头部打了一枪。崔大庆中弹后仍死死地抓住歹徒的右肩不放。搏斗中甘雷用那只未负伤的右臂抱住歹徒滚下楼梯。在楼梯拐角处将歹徒压在身下。楼下的防暴队员冲了上来,赵军、苏成才也从楼上冲了下来,将歹徒制服后,缴了歹徒的枪,发现里边还有3发子弹。但是丰台镇派出所副所长崔大庆却因头部中枪,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年仅36岁。
一小时后查证,歹徒拿着的那把枪是“94·10·14”北京市房山区一加油站抢劫杀人案的作案用枪,这个不明身份的男青年系全市通缉近一年的在逃杀人犯于根柱,那名女青年是其女友。
2、审讯与反审讯
1995年3月11日晚9时,北京市公安局预审处三科310预审室正在进行审讯。预审员:“你因为什么被抓?”案犯:“我把警察打了。”预审员:“你把详细情况谈谈。”上了手铐脚镣的案犯瘫在椅上不语。猛然间,他一低头。预审员警觉起来,严厉问道:“你干什么呢?”只见其满嘴是血,舌部咬伤,已无法说话,讯问中断。
上级指示,此案必须从快审结。预审处连夜突审,当即把周末已下班的同志传呼来。老预审员周进平对案犯于根柱并不陌生。1994年5月“严打”期间,在审理朱志刚、张学刚、王铁民案件时,3案犯均供出于根柱是盗窃、抢劫杀人等恶性案件中的主犯。于手上有数条人命,这次又丧心病狂地杀害了追捕他的公安干警。预审人员个个义愤填膺,但他们深知感情代替不了法律,只有从快查清于犯的余罪,使其受到法律严惩才能告慰英灵,缅怀战友。
没想到审讯刚刚开始,于根柱就咬舌自残。身背数起人命案,还有悬案待查证,咬伤舌头,无法供述,给案件的审理带来困难,同时也是对正义审讯的一种示威。于根柱紧闭着溢血的嘴巴,脸部已疼痛扭曲。周进平及时请来医生为于根柱诊治。于根柱舌中部咬裂,被缝合7针。
“你这是何苦呢?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面对于根柱舌中部咬裂,被缝合7针的抵触抗拒,预审员反复做工作:“事已至此,这样能解决什么问题?你在犯罪道路上越走越远,为了哥们儿义气就去杀害你连名字都叫不出的无辜人。到了今天,还不能总结一下自己吗?”
几个小时过去了。于根柱的眼珠转动了几下,终于,他那颗冥顽不化的脑袋点了一下。第三天,于根柱已能开口讲话。他说:“我不是对你提审有怨有仇,我知道自己罪重,也没什么说的,只等着死啦。可回头一想,你们说的也对,我才30多岁就走到今天的绝路上,还有什么可扛的呢?我是要下地狱的。我把你们警察打了,我想你们肯定得打我一顿出出气。可你们还管我,把我当人看……”他开始用他还不灵活的舌头交待了一桩桩一件件血案,供述了过去从未供过的两起杀人案,一起重大抢劫案,一起重大盗窃案。
3、罪行累累
1992年7月31日晚11时,喝得酩酊大醉的于根柱一觉醒来,混沌的脑海里想起前段时间洗劫出租车司机的700多元钱已经花光,所剩无几。有今儿没明儿的日子过得不舒心,他捅醒同伙张学刚:“咱们今天得去洗点钱花,买帐就算,不买帐就平。”
2人带着匕首在凌晨1点多钟出了门,租一辆皇冠车,漫无目的地在城里转。当车开到崇文门附近一条又黑又偏僻的死胡同里时,他们凶相毕露,命司机把一天来的收入交出。司机王卫和是1米80高的大个子,身强力壮,奋力反抗,边夺刀,边跳车大声呼救。夜深人静,喊声吓得于、张当即下手,猛刺王背部。王肺部被刺穿,倒在血泊中。于、张仓皇逃窜,王卫和当场死亡。案发后,崇文刑警队侦察后认定为于根柱所为,随后向全市发出通报缉拿。
于根柱喜欢钱,需要钱,他梦想天上掉下一个大钱包,用不尽、花不完,但他也知道没这等好事。为了弄钱,他不择手段地去偷、去抢,然后大肆挥霍享受。他是个出名的“酒腻子”、“大烟枪”,又喜爱听歌跳舞,每日的花销达数百上千元。多年的犯罪使他悟出:为了小钱,也要精心设计,同样冒险,付出太多,得到太少,不值;要干,就弄一大笔,才能得到平衡。
1992年冬天,于根柱在酒席上对两个同伙说:你们知道谁有钱,咱们去“做”(杀)了他。张学刚提供了自己的一个叫“国子”的“磁器”,咬牙切齿地说:“我早就想‘做’他。”于根柱兴奋了,把烟一掐,一拍桌子:“走,就把他‘做’了!”
1992年12月31日晚6时,三人一同到崇文区打磨厂胡同“国子”家院外观察动静。天色渐渐黑了,只见“国子”的爱人急匆匆出门远去。他们互相递个眼色:“上!”由张放哨望风,揣着自制手枪的于和带着11连发小口径步枪的朱志刚走近“国子”家。
“咚、咚、咚!”“国子”闻声开门,他望着两个不速之客,礼貌地问道:“你们找谁呀?”“我们是朋友介绍来的。”于根柱边说边和朱志刚走进屋里。还没坐稳,就迫不及待地亮出家伙喝道:“没别的,借点钱花。”“国子”明白了,连声应允:“行啊。”打开保险柜外门,突然抬起头冲朱志刚大声喊道:“你们要干什么?到底要干什么?”
于根柱一个箭步跨上去,一手按住“国子”的脖子,另一手用枪口顶在他的太阳穴上,命令道:“转过脸去!”当“国子”刚一扭脸,“呯”的一声,就被撂倒在地。朱志刚抢上前,打开保险柜,用塑料袋大把大把地装着钱。于根柱怕“国子”不死,接过朱志刚的枪又朝“国子”头部打了一枪。尔后抄起钱袋和首饰盒,扬长而去。事后,还后悔没再翻翻衣柜书橱,多抢些东西。他们三人平分了“国子”的8万多元人民币,每人戴上一枚20克重的金戒指。
4、于根柱其人
于根柱,北京市人,34岁,1980年因偷窃被教养2年,次年保外就医期间,因抢劫罪被判刑9年,注销户口,送青海唐格木劳改支队执行改造。
父亲病故,母亲患有精神病,于根柱从小就失去了良好的家庭教育。他不满于家庭的穷困,形成了他孤僻、蛮横的性格。高中勉强毕业不久,他因盗窃被劳教两年。1981年7月,又因携带火枪、铁棍等凶器抢劫被判刑9年。1990年刑满释放回京后,他也曾想过安安分分做点生意,挣点钱过日子。用他自己的话说:“向昨天要教训,向今天要成果。”他把家里多年的积蓄全部投进他做的买卖中,却没给家里挣一分钱。看到人家20出头就赚了大钱,自己30多岁还这样穷困潦倒,他陷入了一片迷惘。刚回来时的那点自信消失了,他变得整天浑浑噩噩,喝酒抽烟打发时光,成了吃闲饭的人。正在这时,曾与他同在青海服刑的王铁民为躲避通缉找到了他。哥儿们找来了,当然要管;加上自己正不愿在家里吃闲饭,丢人现眼,他从家里不辞而别,和王铁民浪迹社会,寻机作案,等待发迹。
从此,在“哥儿们”当中,他担当了“老大”的角色,今天为这个撑腰,明日为那个出气。他心黑手毒,“打人不尿血就不叫打人”,到处打、砸、抢、偷,杀人越货,作恶多端。
一次,和青海一帮服过刑的“难兄难弟”在歌厅里听歌,一个“难弟”跳舞和邻桌口角互殴打伤,跑来找到“难兄”于根柱帮报仇。于根柱二话没说,带着七八个弟兄冲到舞厅。老板娘见这阵势,不停地陪着小心。于根柱眼珠带血地问道:“这儿你做得了主吗?”老板娘话没出口,于根柱上去就是一脚,把她踹出好几米远。接着,他抡起大刀向电视机狠命砍去。旁边一个小伙子轻声说了句:“干吗呀!”于根柱回手就是一刀。
别看他逞凶发狂,其实用着杀人抢劫来的钱财,日子过得也不踏实。他爱唱歌,抢着麦克风就不撒手。背上血案后,他忍痛放弃听歌唱歌的念头,这两年都不敢轻易去歌厅。走在大街上,他不敢随便回头,怕人家盯上他。他从不乘坐地铁,怕盘查时给堵着;即使坐出租车,中途也要换乘几次。为了壮胆,他枪不离身,子弹上膛;白天别在腰里,晚上压在枕下;夏天出去放在手包里拎着,冬天出门别在后腰上。一次他在河北涿州杀人越货后心惊肉跳,怕在路上被捕,放弃了一切交通工具,硬是整整走了一夜从涿州步行逃回北京。
他自知罪孽深重,一旦发案,必死无疑,故而时刻警觉,甚至对同伙也怀疑三分。那年秋天,与他一起溜撬盗窃20余起的同伙李健找到他,说自己因别的案情被公安机关通缉,想来避避风头。李见于根柱不大情愿,威胁道:“一根线上拴着两只蚂蚱,我顶了‘雷’你也跑不了。”于根柱笑道:“好啊,咱们都顶‘雷’”。过了几天,他便找到与李健有过口角的王铁民:“咱们把李健‘做’(杀)了吧!”二人一拍即合。
1992年12月10日,于根柱、王铁民酒后来到李健家中,三下五除二就把李健连带他的妻子梁某杀掉。于根柱顺手抄起一只雪梨,坐在李健尸体上大嚼大咽起来,边吃边说:“铁民,你把他们脸上的肉剜下来。”当他看到王铁民在一旁筛糠似地抖动时,骂了一声:“废物,我来。”便抄起刀割下李健夫妇的脸和手指,扔进厕所冲走。
就是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审讯中提到他的家人时,他竟然流出泪来,凶残野蛮后面的脆弱暴露无遗。他没给困难的家庭挣回荣华富贵,却惹来一桩桩的祸。他惦念病中的母亲,却不敢回家看看。他坦白:“流亡的日子不好过!我穿着昂贵的西服,兜里可能只装有20块钱。整日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的日子我真过够了。若有来生,打死我也再不这么活啦。”
5、亡命逃亡
1992年11月17日,于根柱又和张宝琪一起将居民蒋某某、孙某某两人分别勒死在马甸北土城后小树林里和朝阳六里屯石佛堂路西侧草坡上。北京市公安局从1992年起将于根柱列为重点追捕在逃人员,加紧了对于根柱的追踪调查。
1994年5月,通过电话查询及对于根柱姘妇王某某行踪调查,发现了于根柱的窝点。正当进行蹲守时,于根柱与七子(张宝琪)、家宗3人在西城橇盗面包车,被车主发现,家宗被抓获。根据家宗口供,西城分局刑警大队将白塔寺的窝点端掉,缴获一支建卫24小口径步枪。同时于根柱再一次失去的踪迹。
此后,在秦皇岛发现于根柱电话信号,又因秦皇岛电话局电脑出问题没能及时获得信息,再一次失去了抓捕于犯的机会。但是毒蛇总会出洞的,1994年10月14日,于根柱又同张宝琪、七民3人对房山区某加油站进行抢劫,打死一人,打伤一人后逃走。
1994年10月15日,于根柱在河北涿州某饭馆因嫖娼交假美元被围,于根柱掏枪打伤一人后逃走,另外两人被抓获。随即涿州公安机关与北京市公安局取得联系,派人到现场认定了为于根柱所为,对其在房山窝点进行蹲守,终没有见到于根柱踪影,又一次失去了于根柱的踪迹。
1995年3月10日,于根柱窜至北京市丰台镇西仓库某部队大院赵春利家,北京市公安干警,及时赶到,面对于根柱枪口,英勇顽强,临危不惧,用鲜血和气势震摄了于犯,最终将这个杀人魔王抓获归案。
经侦查核实,于根柱先后盗窃数十起,仅起获小部分赃物价值就有30余万元,抢劫、杀害9人,重伤4人。审讯结束时,预审员再次问:“你为什么要向警察开枪?”“我知道我犯的罪不能饶了我,我想跑。可是那些警察,上边的往下冲,下边的往上跑,堵住我的路。我先开了一枪,告诉他们这是真枪,可没有一个躲的。过去只在电影电视上见过不怕死的,觉得那是假的,这回可撞着真的了。我就是为了求生。可他们每月挣三五百的,干吗这么玩命,值吗?”预审员义正辞严:“谁不珍惜生命?人民警察的生命更是金不换!敢用生命和鲜血捍卫正义,换取社会安宁,值得!这一点,恐怕你永远不会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