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么以国际留学生身份和投行里的白人斗的－－写给我想进投行的朋友们。
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投行，但是唯一看重的一点是这份工作能够接触到很多C level的人，跟他们聊天很有意思（大部分人觉得报酬很高，其实你摊到每小时也就8美金多一点，出卖苦力的工作。其实有太多太多工作报酬比投行要好得多，只不过比较隐蔽罢了，比如做奢侈品的高管们，一天800美金很容易，还有比如好的律师，一小时800美金也很容易）。申请今年的暑期投行实习（其实就是玩玩儿而已开始的心态）。其中投了JP Morgan, B of A Merrill lynch, TD, Royal Bank of Canada, CIBC。各个投行今年除了RBC全加拿大招两个人剩下的基本都是全国1个人（经济形势太差）。所以说竞争很激烈。
首先说说我跟着我的老板的经历，所认识的真实的投行。大部分人觉得投行是个很高水平的工作（你问比较低级的投行的人analyst，associate他们也会这么说），其实投行的本质，说得难听点，一个字，骗。说得好听点，就是people business (---by one MD from JP Morgan). 比如你做M A sell side，一般就是MD（董事总经理）先和公司的C Level 的人沟通一下，问问他们觉得公司值多少钱（其实他们C Level 的是最懂的，他们自己的公司值多少钱他们会不知道吗？）。比如值 300 million. 这时候MD回到投行，召集 Directors, VP, Associate 们开会，说咱们得拉到这个大客户，你们给我使出全身解数，一定得给我估值到350million，然后写到咱们的pitch里，这样客户一高兴，选我们的可能性大。于是这时候associates和analysts就开始执行excel monkey的职能，各种算法比如最常见的：comp companies，precedent transaction，DCF. 这时候比如analysts用DCF 一算就差不多300millon，associate 就会告诉他们，换方法！看看comp和precedent transaction 行不行！于是analysts又是一通折腾model。最后解决方法比如用一个其它相似公司很高的P/E (根本忽略不同的资本结构或者这个行业在峰或谷的影响，比如给你用个tech bubble的时候的P/E，总之很多时候完全没有可比性。)来估值，总之就是去凑那个350millon。最后死凑活凑总算凑出来了，赶紧写进pitch里，MD 拿着那个pitch 去向客户吹嘘，说哎呀，大喜啊，你们公司好像值350million，你原来一共能卖300million，现在我们估计潜在的投资者能给你350million。公司高管们挺高兴，于是一拍板，好！就又你来做！于是投行的佣金赚到手（即使到最后卖不到350million，一般也就木已成舟，M A一般也都是best effort basis投行也不会做100％承诺）。这就是大概的过程。我和高管聊天的过程中他们就说，哎，投行技术层面的东西高中生就能做！所以对公司各个高管来讲，选哪个投行做其实都没区别，所以CEO选谁大部分就是卖人情。于是投行的MD们各显其能，和客户拉关系（这时候就是CEO的儿子们进投行的途径，我是CEO, 我让你来做，你赚我们股东的钱，但你得让我儿子去你们那实习，一般来讲MD们都会答应。比如前几天我刚知道CEO的儿子拿到了UBS New York 的 offer——－他的简历（他爸写的）， 重点强调自己建立了一个明星拉皮条公司（当然他不会这么写），卡梅隆安东尼是他的常客和投资者，是Arizona青年golf的冠军，是个active day trader）。有点扯远了， 但UBS为什么会让这个溷溷儿进呢？就是因为他和他爸有关系，到时候能帮UBS拉deal。所以能不能进投行和你多在学校多牛没有关系。 比如这个CEO的儿子只是个Emory的毕业生，GPA 3.2。有一次我在JP Morgan一个info session上， MD告诉那些99％天真无邪，以为投行是靠些真本事进的学生们说，今年我们只招一个人。 我当时看见他虚伪的嘴脸就气不打一出来，就问他说，你体制外招1个，那你体制内招几个，你会对你客户的儿子怎么照顾？他当时就愣了一下神（我估计没有人之前敢这麽问MD的，我可能是第一个，但我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是个国际学生，在加拿大无家无业，天天脑袋提在裤腰带上，谁怕谁啊） ，说：“我会保证一个interview，但剩下的还得靠他自己。”我本来还想继续臊他（实在是恬不知耻，50多岁了，号称金融家，被别人问到了事实连承认都不敢），看他脸都憋红了，也就算了。
其实中国差不多也是一样，虽然我觉得靠真本事进的可能要略大一些，但想想北大清华的那帮人乌扬乌扬和你一起竞争也够费劲的。我曾经做过试验，通过网络申请了一些投行，都是泥牛入海无消息。但是找人就会好很多。我曾经动用家庭的关系，试了一家大的外资投行的北京办公室和中银国际（中国银行资本市场和投资手臂），都是1个电话，明天穿着西服走个面试过场，后天来上班的事。很简单。不过我本身就对这种托关系找的实习不敢兴趣，也懒得去，所以才留在加拿大做奢侈品，这是后话。但国内托关系能进是显而易见了。至于找甚么人，外资投行找国内制定经济政策的官员好一些，因为他们这些投行做起任何业务在中国都要执照而且要了解对他们的新的政策，所以他们对証监会，银监会，央行推荐的人面子给的极大。
下面讲一下我在RBC加拿大面试的试验（没有像在中国的铁关系，只能自己试）。首先简历上，自己的名字，略去中文拼音，好多人一看名字都发音不了直接简历都过不去。所以先糊弄一个英文名字再说。
第一轮在地区总部。一到了资本市场部，门不少，全关这，人毛儿都见不着，也不知道敲哪个门（玩儿我呢！？有病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看见一像高管的人走过去，我就问丫，这是啥意思啊，怎麽没人来接我出来？他说你得打电话，电话在桌子上。（瞎他妈装逼）。一看确实有个电话还有一张纸，10几个人，就是资本市场部了（可见北美即使大投行也喜欢小而精）。随便找了一个秘书（还挺他妈多！）打过去，说了自己姓周，她说你等会儿啊，我给你找人来面试。我就在外面等20分钟。（就你时间值钱！老把学生看成可有可无的人！都以为是学生求你工作呢！早晚让你丫吃大。。。大亏！）。出来俩analysts。简短他们各自自我介绍之后就让我自我介绍。我大概说了一下我刚从中国来加拿大1年半，对金融有兴趣，重点强调了我在为融资过程中的经验，和我在融资过程中和投资者谈判遇到的问题。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人都非常有兴趣。讲了20分钟左右（嘴都干了！）。之后就是technical的问题，我遇到的有
1。 给我一支水笔，在白板上算在LBO过程中LBO Specialists 最初投入的equity 5 年之后退出时的IRR.
2. 讲一个RBC最近做得deal。我说我对consumer／retail group熟悉，就说一个 Philips－Van Heuson 收购 Tommy Hilfiger 的交易吧。他们说很好，那你说说我们是怎麽对 Tommy估值的（你丫成心吧，你估个屁值，明明是MD告诉你的，你丫那凑出来的）。我知道他们是考那三种方法，就说了一遍，他们很满意。然后又继续问，你说这个交易的rationale 在哪裡（我要你妈知道我就是PVH的高管了！）？ 我说是PVH想利用 Tommy 的distribution channel，因为我知道Tommy的distribution channel (尤其在亚洲这两年) 很强，而PVH很弱。我还说就像我们奢侈品领域的LVMH兼并 BVLGARI ，后者就是为了能进入中国市场才同意做stock swaps 和LVMH, 现在很成功在中国。他们点头表示很满意（居然蒙对了！）。那你觉得现在好多family business 应不应该上市？ 我说不应该，因为一是Preserve prestige，二是asymmetric information导致价格过低，容易被投行taken advantage of。我举了周大褔最近在香港上市的例子，我说15x P/E 绝对是被低估了（Tiffany 16x P/E)。他们很满意对我的答案。我后来还说了RBC给dollarama 做lead book runner的例子。他们对这个deal很满意，和我简单聊了机句（妈的，终于能歇会儿了）。
3。为甚麽选择RBC.
我说我和你们一个Director (董事)一起做过事情，我很欣赏他。他们一听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就不圆声儿了。
两个analysts表示很满意，说过第一轮没问题，让我等associates进来面试（也不让我歇会儿！）。
进来俩associates（男的越南人，但在加拿大长大，女的欧洲人，原来苏格兰皇家银行的）。
男的上来又是让我自我介绍（你们不能相互说说啊，累死我了！）。又说了一遍，之后男的（女的这时候都你妈快睡着了，再用余光一扫，都你妈老和累成那样了，脸都扭曲了）让我说5个（你妈比！）我给我们公司写的招股书中的亮点。我说了5个，我明知道他想让我说financial highlights，但我知道我们公司financial 绝对称不上有甚麽highlights（尤其是exit opportunity很不好，IRR 也不高，而且extremely risky）。于是也只好说其他的。他没说甚麽倒是最后。女的开始看着简历发问，问我在accenture的经历怎麽只有1个月，我说是个pro bono case。她于是没有兴趣。又问我为甚麽每星期去做志愿者。我说我feel peaceful when I help others especially when I walk with an old lady I feel the whole world slowing pace for us. 她表示很满意。又问我opera的事，我们又聊了一点italian opera的事。后来又问我课余做甚麽，我说去俱乐部健身，然后发现我们3个人都是一个俱乐部的，然后就开始聊俱乐部里面的事，最后发现他们都认识和我关系特别好的一个教授，他们在一起打壁球（真他妈巧，幸好没你golf的地儿，否则更有你装得了）！
最后两个人很满意，让我回家等下一轮通知。后来通知下一轮取消了。所有人被选上的直接super day。这时候不知道怎麽的，我感觉突然觉得很不好，发慌，知道要出事。
第二天早上起来，直奔办公室。跟老板说明情况，老板倒也没因为我去面试RBC生我的气。我直奔主题，我说你能不能动用你的关系帮我推荐。他打开outlook随便一搜搜出一个人在RBC当董事。一通电话打过去（听完之后我一下就跑出去泪如雨下）他的大意说：“他非常非常聪明，我不想让他离开我，但是不幸的是，他已经做出了走的决定。他一直喜欢banking和investment banking，我因为很器重他，所以我想我应该放手，尊重也支持他的决定。我现在给你我最强的推荐，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马上雇他。”但接下来那个RBC董事的话让我大吃一惊：“中国人？hardworking吗？靠得住吗？遵守命令吗？”我老板也有点愣神，接着说了一大车褒奬的话。但我知道中国人原来就在大部分老外的银行高管里就是这个stereotype。
后来我心裡更慌了，又连续动用关系找了好几个associates帮我推荐。结果我第六感告诉我确实不行了。果不其然，接到电话，悲剧。
后来联想到面试的人非常奇怪地问我是不是加拿大公民，我说我是中国公民，但我有加拿大和美国的work permit。我不想给他们扣甚麽种族歧视的大帽子，但一个董事加一堆经理争取不来一个最终一轮的面试，之前面试无故取消，尽管所有人都很满意并让我等下一轮。这些都是最好的说明。说明我不但在和rbc资本市场部斗，我还和在整个rbc整个白人文化斗，我更在和老外从一些败类中国人里得出的stereotype斗，我以一人之力岂可成功？
想想我的老板，一个意大利人在加拿大呼风唤雨，为甚麽？他去面试了？非也。他代表意大利一些投资者利用资本的力量在加拿大和美国大肆收购奢侈品公司，每收购完一个公司他就一个人提个皮包跑去那个公司，在大部分员工都还没明白怎麽回事的时候大喊，我的名字是。。。我现在收购了你们的公司，从现在起我是你们的新老板！
我想我也应该借鉴一下我老板的例子。要真想在国外商业圈里混出名堂，反而应该从中国做起，以国际收购结束，先他妈辞退老外，然后把公司拆开卖掉，或者自己经营，出一口恶气。
写了这麽多，就是给我那些想进投行的朋友们一些前车之鉴，揭露一些投行的黑幕，以及告诉大家投行其实就是那麽一个破玩意儿，以及我们中国人将来立足世界所需要的其实是控制资本的能量，而不是干进投行给老外打杂的事。
大家可以留言探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