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嗓子只为情感存在”(足音)
在《歌手》的舞台上,腾格尔显得十分“另类”——参加节目的多是年轻歌手,唱的多是流行音乐,面向的也是年轻观众,腾格尔是唯一一位“老前辈”,身上还贴着“民族歌手”的标签。
因此,最初收到邀请时,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觉得“不合适”。后来导演亲自登门,腾格尔感动于对方的诚意,也开始重新思考这个舞台的意义:“这是一个机会,可以展示我在音乐上的多面性。更重要的是,我想把一些经典老歌唱给现在的年轻人听。我们那个年代的很多好歌,我再不唱,就没人唱了。”
于是,《歌手》第二季中,腾格尔以一首《天堂》惊艳补位。苍凉,粗犷,深情而又孤独,这是他骨子里带来的气质,震得不少观众热泪盈眶。
一周后的比赛,他挑选的歌曲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怀念战友》。这首歌,来自老电影《冰山上的来客》,凝聚着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生人挥之不去的集体记忆。“我人生的两大遗憾,一个是错过了老三届,一个是没当上兵。在我心中,无论哪个时代,解放军永远是最可爱的人。”节目结束后,他接到不少老兵来电,他们说,当军人的尊严,在这一刻被重新唤醒。
接下来,《绒花》来自70年代,《离不开你》是80年代,《从头再来》也是八九十年代……无论歌曲是否受欢迎,腾格尔从未忘记自己参加节目的初心。
情感,是音乐超越语言、种族和国界,能够抵达人心的原因。腾格尔唱歌,最看重的也是情感。“我唱歌是业余,没专门学过,从来不练嗓子,也没去琢磨过唱腔。我的嗓子完全为情感而存在。我觉得,太过关注技巧,嗓子就成了一个独立的东西了。”他的眼里,容不下半分刻意。
歌如其人。这种不事雕琢、随性而为的天真,恰恰成就了他歌声的特殊魅力。
生长于辽阔的大草原,耳濡目染,对音乐的热爱早就写进腾格尔的基因。早年学过三弦,后来迷上作曲,大学毕业分配到民族歌舞团,当过乐队指挥。80年代,港台流行音乐传入内地,成为一种时尚,腾格尔到处参加比赛,1989年在“全国流行歌曲优秀歌手选拔赛”中获得第一名,从此声名鹊起。
那段时间,腾格尔给人的印象一直在变化:80年代中期,他以一曲《蒙古人》出道,被誉为“来自草原的黑骏马”;90年代,组建苍狼乐队,成了摇滚歌手;到了90年代后期,他又被视为“新民歌”的代表人物。
后来,歌坛新人辈出,流行音乐的风格却越来越远离他理想中的模样。他不愿跟风,哪怕会因此退出舞台中心。“那时候,我觉得流行音乐跟我们脚下这片土地的血脉联系太少了。很多歌,除了歌词是中文的,音乐理念、编曲技术都是模仿西方。那些独属于中国本土音乐的精髓,那些来自‘生我养我的土地’上的气息,在一点点流失……”
腾格尔认为,真正的中国音乐,来自中国民族音乐。他对很多民歌进行了现代化改编。他改编有一个原则,词曲都不动,只在编曲和演唱上创新。“这些民歌流传几百年,到现在,留下的都是精华,把它改得面目全非,就是历史的罪人。”
2012年前后,腾格尔参演过两部电影。但这并不是他的首次“触电”。早在1995年,腾格尔就主演了谢飞导演、根据张承志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黑骏马》。他在其中饰演白音宝力格,同时也负责音乐创作和主唱,这为他拿到第十九届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的最佳音乐艺术奖。对他来说,拍电影只是一种值得一试的体验,他更爱唱歌。
每年清明前后,他都会回到家乡种树。“我母亲在世的时候就种树,把这个传统保留下来,也是对她的一种纪念。”这片林子,已经成为鄂托克旗四大义务植树基地之一,被称为“腾格尔林”。
他为家乡做的另一件事,就是资助教育。2003年,他捐资设立了“蒙古人杯”鄂尔多斯蒙古族中学生技能大赛暨民族体育竞赛,有骑马、射箭、蒙古象棋、歌舞……多是蒙古族传统文化相关的项目。“蒙古人”这个名字,不仅是因为比赛内容,也因为这三个字对他有着特殊意义——1986年《蒙古人》获奖,是他歌唱生涯的真正起点;蒙古族人的身份,也是他永远的根。
一晃15年,这项竞赛影响越来越大,已经成为当地的教育品牌。“我每年都去,一次都没落下。它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看着它从一个婴儿,发展到第十五个年头。”腾格尔的眼神变得很温柔,“人一生中一定要做一两件有意义的事。对于我来说,这就是其中一件。”
这是草原赋予他的使命。就像他在自传里写的:“我来自草原,最终必将归于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