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硕特部罗卜藏丹津叛乱始末
西藏隶属清朝,始于顺治初年,至康熙时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但是同时又受到和硕特蒙古的控制,因而蒙古汗王不可避免地与西藏上层集团之间产生了争权夺利的斗争。1640年前后,和硕特首领固始汗应当时在西藏处境维艰的格鲁派上层之请,从天山北路率兵南下,一举消灭了统治青海的喀尔喀蒙古却图汗及所属四万余众,占据青海,继而用兵康区,后又进军西藏,杀死藏巴汗,统一青藏高原,与五世达赖创建甘坩颇章政权,实际掌握西藏大权。 阎始汗和五世达赖这两位雄才大略的历史性人物预见到满洲人一旦统一全国并且巩固了政权,就不会放弃王朝自元代以来对西藏拥有的主权,遂多次遣使奉表通贡,确立臣磷关系。而清朝为了“长驾远驭”众蒙古,亦维护黄教,优礼达赖喇嘛。1652年,五世达赖应召入觐,受到清朝的优渥礼遇,次年返藏时被册封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通瓦赤喇恒喇达赖喇嘛”,册封固始汗为“遵行文义敏慧顾实汗”,“作联屏辅,辑乃封圻”,分别肯定了五世达赖和固始汗的宗教和政治权力。 1654年固始汗去世,继续掌握西藏政权的固始汗子孙与格鲁派上层之间为争夺西藏的统治权而产生了深刻的矛盾和对立。这种斗争在十七世纪后期,达赖和班禅在政务方面的代理人第巴桑杰嘉措掌握实权后更加尖锐化。五世达赖圆寂后,桑杰嘉措长期匿丧不报,并与准噶尔部的噶尔丹不断交往,以为外援,以利于对付和硕特汗王。最后在康熙帝亲征准噶尔时发现达赖巴圆寂多年, “敕责第巴”,桑杰嘉措才具奏认罪,并获准确立仓央嘉措为六世达赖喇嘛。
桑杰嘉措与和硕特汗王拉藏汗的斗争愈演愈烈,以致多次发生军事冲突,桑杰嘉措被杀,达赖仓央嘉措被废黜并解送京师,途中圆寂于青海,而拉藏汗被康熙帝敕封为“翊法恭顺汗”,选立益希嘉措为六世达赖,但西藏人拒绝承认。于是导致了1717年准噶尔策妄阿喇布坦对西藏事务的干涉,他以恢复合法的达赖喇嘛为借口,遗其弟策零敦多布、率精兵六千, “假黄教为名,潜兵入藏”,突袭拉萨。拉藏汗战败被杀,准噶军洗劫了拉萨城和布达拉官,任命达孜巴为第巴掌管西藏政务,和硕特蒙古在西藏的统治至此结束。 准噶尔人在西藏的暴行使康熙帝震怒,决定出兵西藏以武力撵走。康熙五十八年命额伦特和色楞率兵从青海进藏,进至黑河全军覆没。康熙再次派兵分两路进藏,一一路由平逆将军延信统领,从西宁向黑河进发,并令青海和硕特诸台吉带兵随征,护送七世达赖进藏;一路由定西将军噶尔弼指挥,从打箭炉经昌都进藏。入藏清军很快取得战争胜利,平定西藏,结束了西藏前后近二十年动乱局面。 清朝平定西藏,青海和硕特首领罗卜藏丹津等各著勋绩,固始汗子孙势力复振。岁卜藏丹津“希冀藏王,已非一日”,乘西藏动乱之机,从四川理塘迎请七世达赖至塔尔寺,并奏请康熙帝册封,由他们护送入藏坐床。
是事与愿违,康熙平定西藏后,吸取西藏社会长期动荡的历史教训,否认了固始汗子孙对西藏的控制权力, “降旨俟凯旋之日,再行计功”,却诏封康济鼐等人为噶伦,将西藏的行政权力交给了西藏人,命公策旺诺尔布驻防西藏,根本杜绝了青海蒙古企图继续统治西藏的愿望。不但如此,罗卜藏丹津虽以同始汗嫡孙自居,在西藏却不受欢迎。罗布藏丹津自以为护送七世达赖入藏有功于清廷,希望像固始汗那样得到册封,成为青藏高原的统治者。当罗卜藏丹津“觊为唐古特长”的美梦破灭,甚至连护送达赖进藏之功也没有得到褒奖时,乃暗中与策妄阿喇布坦勾结,积极策划反叛清廷。这是罗卜藏丹津叛乱的主要原因。 1722年冬,康熙驾崩,雍正新立,清朝对西藏青海的政策发生重大变化。罗布藏丹津对清朝感到失望不满之时,又受到清朝封察罕丹津为亲王并承认其吞并已故丹仲领地为合法这样强烈的刺激,同时又恐“阴约策妄阿喇布坦援己”之事败露,遂于1723年五月, “笈诱青海台吉等,盟察罕托罗海,令如所部故号,不得复称王、巩勒、贝子、公等爵,而自号达赖珲台吉以统之”,发动叛乱。
罗卜藏丹津叛乱是经过充分酝酿和相当周密的准备后发动起来的。康熙皇帝驾渊,雍正刚刚继位,镇守西宁的允颧同京奔丧,驻藏官兵基本撤回,政治形势发生重大变化,罗卜藏丹津认为时机已到,而察罕丹津吞并贝子丹仲领地的事件又成为他攻击察罕丹津的绝好口实。于是,罗卜藏丹津与众台吉会盟兴兵,对以察罕丹津为首的异己势力采取攻击行动。 前先遭到罗卜藏丹津袭击的是青海郡王额尔德尼厄尔克托克托奈、公噶尔丹达赐等,他们虽率兵与之交战,但抵敌不住,败逃至甘州寻求保护,雍正谕令予以安置。雍正元年八月十七日,罗卜藏丹津诡称察罕丹津等阴谋割据青海,率兵渡过黄河突袭察罕丹津,察罕丹津无力抵御,经由老鸦峡逃八河州,向清廷求援。 当时,主持青海事务的侍郎常寿向雍正奏报青海事变,雍正因即位不久,朝中多事,不希望在边疆用兵,因作两种部署,一面派在西宁的侍郎常寿前往罗卜藏丹津处进行调解,说服其罢兵,试图用和平的手段来解决青海事变,以免兴师动众,一方面任命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令其“尽心筹画,务期刚灭”。年羹尧受命调遣各处军兵,做好进剿罗卜藏丹津的准备。十月六日,年羹尧到达西宁后,对这次战争作了周密的部署。令四川提督岳钟琪、西宁总兵官黄喜林统领精兵近两万,担当进剿重任;叉木多总兵官周瑛分兵固守里塘、巴塘、黄胜关,截断叛军往藏之路,派重兵驻守永昌和布隆吉尔河,防止叛军进入甘肃内地,令靖逆将军富宁安调兵驻防吐鲁番和噶斯口,隔绝叛军与准噶尔的联系。并请雍正谕令户部拨银二十万两,以备足粮饷。
常寿于雍正元年10月9日抵巴颜布拉克,向罗卜藏丹津宣读谕旨,责问起事缘由。罗卜藏丹津诡称本欲派人人京奏明,及闻大兵来讨,故不敢往,拟于是月15日在察罕托罗海地方会盟再议。常寿又往察罕托罗海,十七日行至和尔地方,叛军突然劫持常寿,拘禁于堪布庙中。罗卜藏丹津不听劝告,将常寿扣留,意欲挟往准噶尔,以表明他对清廷的完全背叛。此次察罕托罗海会盟之后,罗卜藏丹津传令青海诸台吉“限期一日”向清朝驻军发起进攻,并将罗卜藏察罕、济克济扎布、阿喇布坦、巴尔珠尔阿喇卜坦等分别派往凉州、甘州等地进行扰乱,以牵制清兵。此后,罗卜藏丹津又调集二千兵力包围北川新城,占据新城后山。年羹尧于10月28日派兵三千往援,与守城清军并力攻击,击溃叛军。清军从俘虏口中获悉,当时叛军已在甘州、凉州等地作乱。三十日,叛军包围新城堡,纵火烧杀,城内守军多被烧死。与此同时,叛军对甘州所属大马营、凉州所属高古城、庄浪所属镇羌驿等地进行袭击掳掠。 甘凉告急,年羹尧以“围魏救赵”之计,派兵袭击在甘州等地骚乱的叛军头子罗卜藏察罕、巴尔珠尔阿喇布坦等人的牧地,使之回兵退守根据地。
11月11日,清军渡过大通河,袭击诸台吉牧地,罗卜藏察罕急忙从甘凉等地撤兵返回,遇到清军不战而逃⑩。甘州、凉州、庄浪等地守军乘机出兵掩杀,并将参加叛乱的当地藏族部落击败。 至此,罗卜藏丹津之乱实际上已告失败,罗卜藏丹津不得不改变战略,仓惶逃至青海湖滨,于12月9日在切吉滩召集阿尔布坦温布、吹拉克诺木齐等青海诸台吉讨论穷途末路之际的保全之策。结果,12月13日放还常寿,并呈奏章一函请求罢兵。雍正因谕年羹尧,不许叛逆者请和,坚持武力平叛。 于是,清军转入进剿阶段。首先对西宁周边地区进行围剿,追究那些被指控参与叛乱的藏族部落和喇嘛教寺院的责任。11月22日,年羹尧派黄喜林率兵进剿巴暖一带村庄,“共杀贼六百余名,烧毁房屋一百五十多处,烧死杀伤者无数。”12月,岳钟琪先后对归德堡近郊上、下寺东策布、郭密九族等藏族部落进行镇压,将其中呈库一部攻杀殆尽。清军大举进剿,青海诸台吉见状恐惧,有的仓惶逃亡,有的见大势已去纷纷向清军投降。率先向清军投诚的是贝勒色卜腾扎尔、台吉巴尔珠尔、公诺尔布彭苏克及其弟纳玛罕等二干余人,年羹尧“赦其被胁从逆之罪,安插于西川口外”。
清军大举进剿,青海诸台吉见状恐惧,有的仓惶逃亡,有的见大势已去纷纷向清军投降。率先向清军投诚的是贝勒色卜腾扎尔、台吉巴尔珠尔、公诺尔布彭苏克及其弟纳玛罕等二干余人,年羹尧“赦其被胁从逆之罪,安插于西川口外”。及至雍正二年2月5日,除罗卜藏丹津之外,几乎所有台吉都联名上=牿,派人到年羹尧军前请求接受投降⑧。同时,贝勒罗卜藏察罕、台吉彭苏克汪扎尔兄弟、贝子济克济扎布、台吉滚布色卜腾、纳汉伊席等人来西宁投诚,年羹尧赏给茶叶大麦等物,仍令往口外驻扎。据称,罗卜藏察罕等原来打算擒献叛首阿尔布坦温布,因故未果。2月8日,年羹尧令岳钟琪、总兵官吴正安、黄喜林、侍卫达鼐、副将王嵩、宋可进、纪成斌等领兵六千,分两路进剿。2月12日,岳钟琪等追击至伊克哈尔吉地方,擒获阿尔布坦温布、巴尔珠尔阿喇布坦。14日,清军在天城察罕哈达击败吹拉克诺木齐。19日,岳钟琪夜袭罗卜藏丹津营帐,罗卜藏丹津乘白骆驼逃往柴达木。清军在追击途中擒获罗卜藏丹津之母及妹夫克勒克济农藏巴吉查等。同时,盆苏克汪扎尔追至乌兰自克,擒获吹拉克诺木齐、扎锡敦多卜及助乱之八台吉。22日,兵至柴达木,擒获台吉藏巴扎布。罗卜藏丹津改着女装从柴达木逃脱,西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逃往准噶尔。3月1日,大军凯旋。
清朝通过平定罗卜藏丹津叛乱及善后措施,加强了对青海以及甘肃、四川藏族地区的统治。平定罗卜藏丹津之乱后,雍正在青海派驻办事大臣,处理蒙藏民族事务,并派员往青海、甘肃、四川、云南的藏族地区勘定地界、清查户口,实行干百户制度,又通过改变建制,将青海的重要地区直隶于,从而巩固了清朝对青海地区的直接统治,也有利于进一步经营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