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博书画展,你知道我们在等你吗

12-30 生活常识 投稿:溺于你心海
辽博书画展,你知道我们在等你吗

2002年岁末,正是上海一年中最为阴冷的冬季。


与此相对的却是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上海博物馆门口每天都会出现成千名观众苦苦等候的火爆场景,在37天的展期里,观众达23万人次。


人们用数小时近乎“虔诚”的等待,仅为换来一次近距离的观赏机会。


这就是“晋唐宋元书画国宝展”展出时的盛况。



为庆祝上海博物馆建馆50周年,中国大陆收藏古代书画作品最多的三家博物馆:上海博物馆、故宫博物院、辽宁省博物馆联合举办了此次展览,从三馆收藏的近千件晋唐宋元书画中遴选出72件珍品,打造了中国博物馆展览发展史上一场空前的书画盛宴。


以书画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在这次展览中得到了尽情释放,也让我们得以一窥:这三家博物馆中国古代书画的收藏规模与特色。



当时的展厅入口


辽宁省博物馆作为综合性博物馆,素以书画见长,是收藏晋唐宋元书画数量最多、品质最为精良的博物馆之一。


今年年初,辽博发布了“2018年展览计划”,明确表示:2015年开馆的浑南新馆,将在当前常设展与专题展的基础上,推出包括中国古代书法展、中国古代绘画展在内的4个专题展。


消息一经发布,就引起了广大书画爱好者的密切关注,然而半年时间过去了,却依然没有等到辽博书画馆开幕的消息。


辽博书画馆,你知道我们在等你吗?

早前辽博官微透露了7件展品:包括欧阳询《仲尼梦奠帖》、周昉《簪花仕女图》、董元《夏景山口待渡图》、徽宗《瑞鹤图》《草书千字文》、赵孟頫《红衣西域僧图》《秋声赋》。


但鉴于《夏景山口待渡图》与《红衣西域僧图》都于近一年内展出过,出于书画的保养规定,我们姑且认为:其余5件作品在辽博的第一期书画专题展中亮相的几率更大,但更多展品信息仍有待辽博官方发布。



《瑞鹤图》


北宋政和二年上元之次夕(公元1112年正月十六日),都城汴京上空忽然云气飘浮,低映端门,群鹤飞鸣于宫殿上空,久久盘旋,不肯离去,两只仙鹤竟落在宫殿左右两个高大的鸱吻上。引得皇城宫人仰头惊诧,行路百姓驻足观看。空中仙禽竟似解人意,长鸣如诉,经久不散,后迤逦向西北方向飞去。



徽宗亲睹此景兴奋不已,认为是祥云伴着仙禽前来帝都告瑞,于是欣然起笔,将目睹之情景绘于绢素之上,并题诗一首以纪其实:


清晓觚棱拂彩霓,仙禽告瑞忽来仪。

飘飘云是三山侣,两两还呈千岁姿。

似拟碧鸾栖宝阁,岂同赤雁集天池。

徘徊嘹唳当丹阙,故使憧憧庶俗知。



端门屋顶,彤云缭绕,天空中群鹤翱翔。徽宗在构图上相当大胆,一改花鸟画的传统画法,以超现实的表现手法,重点描绘了群鹤的姿态。



十八只鹤组成的鹤阵,盘旋在石青满染的天空中,疏密相间,升降自如。立于屋脊鸱吻上相对的两鹤,一只翘首观望空中舞意正酣的群鹤,一只刚刚落于鸱吻之上,翅犹未敛。



宋徽宗的花鸟,多为设色,古雅雍容的色彩,不仅在为他的王朝歌功颂德,也彰显着“丰亨豫大”的时代主题,甚至连他梦境中“雨过天青”的景象,仿佛也是对他统治下理想境界的反映,但这种瞬时的美好,无疑隐含着理想境界最终幻灭的结局。


也许是意识到投身艺术的行为,并非治国良策,徽宗总希望能从自然界中,寻找到上天护佑的迹象,《瑞鹤图》正是这种意识的“华丽”展现。



然而,今天的我们,或许是早已知晓了北宋的灭亡和徽宗惨死五国城的结局,因此徽宗笔下的一切,都会让人在细观之下陡然生出一种悲怆,哪怕是《瑞鹤图》这样极力渲染祥瑞的画作,屋顶盘旋的白鹤以及那深邃而孤独的蓝,亦让人感到莫名的哀伤与凄凉。



《簪花仕女图》


唐人周昉的《仕女图》,因每位仕女发髻上都插有花朵,又名《簪花仕女图》。本卷无款识、题跋、观款,画心有南宋“绍兴”连珠印、南宋贾似道“悦生”葫芦印,除此之外,无北宋以前,亦无元、明人的收藏印,后经清梁清标、安岐收藏,乾隆年间入藏清内府。



鉴于周昉传世画作不足,《簪花仕女图》中主体人物的奇特装束及其在流转过程中的长期断档,所以就作品的绘制时代,曾在鉴藏家中引起过争论。


谢稚柳先生根据仕女的发饰、装束,以及仕女着纱衣和盛开着辛夷花的场景,认为此画是五代南唐时绘制的。


而杨仁恺先生则是唐代说的代表人物,他从中唐时期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大背景入手,并结合1972年重新揭裱时,发现此画是由三块绢拼成的,从而推断这是由唐代盛行的屏风画组合、改装而来的作品。


但总而言之,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是一件稀有的国宝。


散点分布下,几位贵族妇女依次排开,随着画卷一段段看去,人与人、人与物之间的呼应,仿佛一幕幕故事正于眼前上演:


画卷开端处,一位身材丰腴、头插牡丹的仕女,正侧身摆动纬穗,逗弄一旁的小狗,而小狗正朝她不停地摇头摆尾,并作出扑跳的动作;



身旁头簪蔷薇的仕女,正用右手纤细的食指与拇指,轻轻提起贴在脖颈处的纱衫,闷热的气息仿佛扑面而来,左手还不忘与身旁的小狗嬉戏打趣;



一旁侧身手持长柄团扇的仕者,发髻、服饰、鞋履均异于身旁的诸位仕女,神态安详却又若有所思;




第四位仕女,发髻间插荷花,右手上举,目光始终注视着手中的红花,凝神遐想,甚至连一旁举足振翅的丹顶鹤都未曾吸引她的目光;




画面中的第五位仕女,仿佛运用了“透视”手法,身材与其他几位仕女相比较为“矮小”,通过站位,拉伸了画面的纵深感,发髻上簪有海棠花,双手交叠,神情庄重,仿佛正从远处移步而来;


最后一位仕女,发髻上插有芍药,右手举着刚刚捉到的蝴蝶,左手微微提起衣衫,身体前倾,目光向下,与一旁奔跑、跳跃的小狗形成互动。



画者用笔细腻,仕女的妆容发型、体态神情均精细而灵动,赋彩层次清晰,仕女衣着间的叠压关系清晰可见。纱衫笼罩下的女子丰腴细腻的肌肤和衣裙如蒙上了一层薄雾,为画面增添了一丝朦胧感。


画面的尽头,有一块玲珑石,石后盛开着辛夷花,蓬勃向上的花朵,就如同这些正值青春的女子。牡丹、蔷薇、荷花、海棠、芍药、辛夷花,这些盛开在不同时节的花朵,却在这幅画中同时绽放,配合着这些丰腴却不失韵味的女子,给人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之感。




女子面容的背后,往往蕴含着一种时间现象,就如同四季的花朵,总是在盛开与凋落中见证着时间的流逝。整幅画作通过空间,虽然营造了一种闲适愉悦的氛围,然而透过每位女子或出神、哀怨,或凝重、苦闷的神态,仍不难发现她们精神上的空虚与无助。只是不知这种无助,是因为权力的桎梏,还是因为时间的流逝……


美丽的容貌不可能天长地久,只有回忆是永恒的,这卷画中的女子,借助于画家的笔与纸的韧性,终于为自己的容颜赢得了抗拒时间的力量。



《仲尼梦奠帖》



虞世南口中“不择纸笔,皆能如意”的欧阳询,享有“唐人楷书第一”的盛名,但其传世墨迹很少,现今已知有四件存世。


《张翰帖》《卜商帖》保存在故宫博物院,故宫两帖的风貌虽然无限接近于欧阳询,但因本身墨色黝黑而板滞,非书写的笔迹,被公认为是唐人的钩填本。《梦奠帖》和《行书千字文》保存在辽宁省博物馆,这两件墨迹均是清宫散佚作品。


《梦奠帖》先后经南宋内府、贾似道、项元汴、清内府递藏,是一件为大家所公认的书法真迹,被认为是欧阳询传世墨迹中最为可信,也最为精彩的一件。


全篇洋溢着自信的意趣,渗透着对笔法的自如把控。全篇运笔苍劲,转折自如,浓淡提按趋于自然,老笔纵横,无丝毫板滞的痕迹,应为欧阳询晚年成熟之作。



全篇共七十八个字,用淡墨书成,历经千余年的流传和多次装裱,墨痕已随纸张磨损,帖中有三个字受到损伤,但整体完整。书法结体修长,运笔交叉缓急间,具备流利而不停滞的笔锋,墨色虽淡,然而层次清晰,行笔险峻,森森焉如府库之戈戟。



欧阳询直接继承王羲之父子,在行书中间或能看到王氏的影响。本卷虽已是晚年之作,欧阳询的自身风格已十分明显,然而元人郭天锡在题跋中依旧写到“向背转折,浑得二王风气”,杨仁恺先生也认为卷中的“毒”“恶报”等字依旧留有王氏的影子。



“未有生而不老,老而不死”、“善恶报应,如影随行”,全篇传递着欧阳询对死生无常,善恶有报所抒发的感慨,虽流露出一丝感伤,但仍充溢着凛然正气。


这种感慨或许与欧阳询曾屡次死里逃生的经历有关,而这种对生死的豁达,也得以让他高寿而终。



《草书千字文》



徽宗赵佶从青少年起至被金兵俘虏之前,一直没有中断过对书画艺术的探索与追求,虽是亡国之君,但这并不应该降低我们对其艺术的评价。在拨交给辽博的大批法书中,有宋徽宗赵佶的三件行草作品:《蔡行敕》《恭事方丘敕》《草书千字文》,在赵氏的传世法书墨迹中,辽博占有很高的比例。


《草书千字文》卷为纸本,长3余丈,无一接缝,描金云龙纹生动而规整,犹留唐人遗韵,专家认为如此精工的图案,却毫无板滞之弊,应该不是雕版印刷,而是工匠一笔一划描绘出来的。如此长卷,如此繁缛的手绘云龙图案,对我们重新认识与研究宋代造纸技术弥足珍贵。



当然,徽宗并没有浪费这卷纸笺!


卷上的草书一气呵成、笔势凌空、变幻莫测,犹如长江奔腾,一泻千里,又犹如飞鸟出林,惊蛇入草。运笔迅疾流畅,结体奇宕潇洒,如此长卷,却毫无倦笔,在纵向空间有限的情况下,非常巧妙的利用了笔画中的长线条,如文中的“号”“帝”“也”等字,末笔处的有意拉长,调节了空间比例,使整幅长卷看上去更加疏朗、跌宕与灵动。



字迹线条间的彼此穿插,与时而粗如主笔,时而细若游丝的牵丝,都令整幅作品生动而流畅,更生出些许错落的美感。


由于纸面光洁,笔墨渗透得相对缓慢,而且徽宗在写作时很迅疾,使得撇、捺画及转折处的处理都显得很尖锐,与徽宗的瘦金体生出几分相似。


© 拿破破

除此卷草书千字文存世外,徽宗还有一幅楷书千字文卷存于上海博物馆,是徽宗22岁时的作品,已显示出其书法的风格,但相较晚年作品,尚显瘦弱拘谨。


而此卷草书千字文作于宣和四年(1122年),是年徽宗四十岁,在其短暂的一生中,已接近晚年,可以说这卷千字文代表着徽宗书法的成熟面貌:章法与黄庭坚有几分神似,草法主要出自怀素,间有张旭影响,偶尔杂入几个行书字,又是薛稷面目,总的是怀素《自叙帖》一路。



这与徽宗早年学习黄庭坚,后学初唐薛稷、薛曜,草书学习张旭、怀素的书学历程是高度吻合的,所以我们将其视为徽宗草书的代表作。


无论是徽宗颇具风格的瘦金体楷书,还是这卷草书,总会让观赏者联想到植物,就好似兰草、柳条,虽然纤细,却又很柔韧,尽管笔法转折十分尖锐,却无僵直、刻板之感。这些充满纤维感的墨迹,带着山林草泽的味道,让我们仿佛置身于自然之中,正翩翩逐晚风。



很多人讲,徽宗错就错在生于帝王家,但如果他不是帝王,没有享受过无上的尊荣,没有体会过权力的孤独,也许他不会写出这样的字。我们不得不承认:生活才是真正的艺术家。


当武力征服过他的大金皇帝完颜璟,竭尽全力模仿他的瘦金体时,我们似乎看到纸页上的徽宗,一扫亡国的失落,正笑傲江湖。



《秋声赋》



辽博当年入藏的一批元代法书,虽不如唐宋之盛,但就有关赵孟頫的书法作品,还是大有可观的:赵孟頫传世少有的大字行书《苏轼烟江叠嶂诗》,追求王氏笔法的《陶渊明归去来辞》,为中峰和尚写就的行书《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文徵明“玉兰堂”旧物《欧阳修秋声赋》都在辽博的收藏之列。


《秋声赋》与赵孟頫的典型作品不太一样,王连起先生认为“赵孟頫晚年有时刻意将点画转折的棱角泯灭一些,追求苍率疏荒的效果,像《秋声赋》这样,就一反平常结字的严谨和用笔的情致,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笔势的厚重和笔意的苍劲上,体势也力求雄健放纵。”




《秋声赋》本是欧阳修于五十三岁时写的一首赋,此时欧阳修正身居高位,但长期的政治斗争使他感叹于宦海沉浮、世事沧桑,内心的苦闷会让人敏感于外界的变化,欧阳修以“秋声”为引子,抒发了他对于草木被风摧折的悲伤,并由此思及人,发出了“草木无情,有时飘零。人为动物,惟物之灵。百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的感叹。




明末王世贞在《弇州续稿》中,曾就《秋声赋》在文学与书法上的关系有过一段精彩的论述:“赵子昂此书,英标劲骨,有松风意,要与《秋声赋》斗雄;而行间茂密,丰容缛婉……故赋不能兼有也。”


欧阳修与赵孟頫,这两位不同历史时期的文人,因同样的痛楚、同样的敏感,让他们在《秋声赋》的创作中,共同找到了一种消化美好与痛苦的方式,他们借助《秋声赋》跨越了时空,走向了彼此。



当年联合举办展览的三家博物馆,正是大陆古代书画收藏界的“三驾马车”。如今,上博的书画馆,依旧在数十年如一日的举办书画通史展;故宫的武英殿,也在一期期“故宫藏历代书画系列展”和众多新颖的专题展中,迎来了自己的告别演出。它们都是书画爱好者寄托期望与回忆的场域,而辽博即将开放的书画馆,应该也会凭借自身独特的书画收藏和此后持续不断的展览,成为另一处书画爱好者的心头好。


参考文献

杨仁恺:国宝沉浮录:故宫散佚书画见闻考略[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来源:转载自中国美术报网。

标签: # 书画 # 仕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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