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灵魂里住着风
每一个早晨,我都把自己平静地铺成一张白纸,等着阳光到我的灵魂里泼墨挥毫,每一个夜晚,我都把自己倒得空空,然后往灵魂里添加风、星星、萤火虫……总之,尽量添加一切诗意的东西。我只想提醒自己,别让灵魂忘记了飞翔。
朋友在繁华的大都市给我找了份工作,不知比我现在的工作要好上多少倍。我踌躇满志欣然前往,可是到了那里之后,却忽然有了一种悲凉的感觉,令我全身发冷。我在一个人灵魂的湖面映照出了自己,我看到了我的苍白。我有着长势良好的身体,可是内心却荒芜着,寸草不生。
我转过身,逃离了那一切。
那里的高楼大厦不属于我,那里的灯红酒绿不属于我,那里的尔虞我诈不属于我,那里的人情冷暖不属于我。在高贵的上流社会面前,我做了一次逃兵。
爱人却留在了那里,接受世态炎凉的煅冶。
我知道自己到底在寻找什么,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我自己的。有人说,眺望摩天大楼的人,其实都是在眺望自己的幸福。我不是,我的幸福没有那么高。
我的幸福低到尘埃。
屋檐上鸽子成群,院子里花团锦簇,你喜欢的小狗,即使你在它吠叫的时候打它的小脸,它一样喜欢趴在你身边轻轻入睡,还有不被打扰的月亮,可以喝的露水......这些都是我急着要向你表达的,我安安静静的幸福。
我总是设法让自己慢下来,我不想奔跑。那么快速旋转的时光里,我们丢失了什么,拣起了什么?有时候,你的手,抓住琴却抓不住音乐;你的耳朵,储满了涛声却丧失了河流。
有些人的幸福像瀑布和山洪,有些人的幸福像涓涓小溪,瀑布和山洪貌似巨大,但来去匆匆,小溪用最低的嗓音歌唱,却可以生生不息地流淌。
我愿守着自己小小的幸福,在尘世缓慢地移动脚步。我只想像个小孩子一样,在你面前兴高采烈地阐述简单的思想。尽管我也有自己的痛苦,物质上的清贫,是我对家人永远的愧疚。
但我终究不忍将自己物质化,就像鹿身上的梅花,它是艺术,你不能将它明码标价,进行抛售。
瑞典作家梅特林克有过一段精彩的话,他说,在星期日不去酒店喝个醉,却安静地待在他的苹果树下读书的农民;厌弃跑马场的纷扰喧嚣却去看一场高雅的戏或者独享一个宁静的午后的小市民;不去街上唱粗俗的歌或哼些无聊的曲子,却走向田间或者到城墙上看日落的工人。他们都把一根无名的、无意识的,可绝不是不重要的木柴投进了人类的大火之中。
我的生命中,唯独不缺少那样的木柴。
我的身体很臃肿,但灵魂很轻,我的灵魂里住着风。
爱人回来了,从那个灯红酒绿的城市。她说她再不会走掉,她怀念家里的炊烟,怀念家里的鸽子和小狗,常常在夜里想得发疯。我知道这样的结果,因为我知道,爱人的灵魂里,也住着风。
我们是一对清贫的快乐的人,我们的灵魂里住着风,就像那水边的蜻蜓,守着命里注定的贫穷,临风吟唱、翩翩起舞。
贫穷,但听着风声总是好的!
第一次看到这段文字,就不禁倾心于作者的坦然,自叹不如。我期待着那种清风从灵魂中徐徐拂过的轻盈之感,可是却永远都不会有作者的那份洒脱。
名、利、追求,我舍弃不得,我遗忘不了,我做不到清心寡欲,守贫若富,我自叹没有那种看淡了人间烟云的聪慧。
我是一个俗人,追逐着人间的凡尘,恋恋着舍不得这一世的繁华,没有叶尖寻路的静谧之心,没有月影濯濯中的把酒之性,也没有一路踏歌不问世事的清薄秉性。
我,恋着这凡尘。我眷着这人世,我铭记着这给了我微笑和眼泪的分分秒秒。我渴望有自己的成就,我期待有自己的功名,我急切的寻求着自己的意义所在,我想找一种方式来实现自己的价值,我想创造出只有我才可以做得到的事情,我希望自己可以有人铭记,我希望自己可以被人喜欢,我希望自己可以实现各种多彩的愿望,我希望能够给我爱的人们一个美好的世界,我希望着,我期待着,我努力着,我拼搏着,我付出着。所以我舍不得,所以我永远没有作者的那份洒脱,那份绝然尘世之外的境界,我注定了只能做一俗人,一个带着镣铐的俗人。
但是我却坚定地认为,我和作者其实是一样的,我们心性不同,但是对于追风的心却是一样的,我坚信我的心也是清澈如许,
因为我坚信我也有一颗真实的心,
我也有一份释放灵魂真实的热情。
作者是淡的,若一潭深湖之水,他要的是湖央那一袭涟漪的密密波动,细细密密,轻轻浅浅,却兼有动静之美;我该是一江的吧,至少该是一涓溪流,不息不止,要的是岩间的浪花滂湃,崖间的水流湍急。
但是,我相信我们所求该是一样的,但求真我本色,但求无形无色的风中嗅到自我灵魂质朴的芬芳。但求 清风 心中过,灵魂 本色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