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斯坦文选丨回忆我与古尔德的合作(上)
伯恩斯坦指挥勃拉姆斯《第一钢琴协奏曲》
伦纳德·伯恩斯坦丨传奇的真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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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年的某天,我接到了格伦来自多伦多的电话,下周我们将和纽约爱乐乐团在卡耐基音乐厅演奏勃拉姆斯的《D小调钢琴协奏曲》。他说:“嘿!朋友,我有一个新发现,我要给你个惊喜。”我想,“那真是好极了。”我支持他所有的新创意,因为我深深地崇拜他的演奏方式:那充满着智慧的、最本真的演奏方式,他完全沉迷于自己的演奏中,永远探寻着对真理和创造的可能性,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总是在速度上做实验性的尝试。
他会分别以柔板或是急板的速度演奏莫扎特奏鸣曲的同一个乐章,但事实上这两者都不是它的原速。他这样做并非是为了博人眼球,而是追寻着真理。我爱这样的他。
这是伯恩斯坦音乐会前的讲话
达到纽约的前一周,他通过电话告诉我对于勃拉姆斯作品的新想法,并让我为之做准备。我问他,“这样做有什么依据呢?你并不打算做大幅度的削减,却要做出勃拉姆斯根本没有写出的整个乐章的重复吗?”
他的想法太奇特了,我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他说,“不。这只是节奏的问题而已,我必须提前告诉你,因为你可能会有些惊讶。”但我告诉他,我对他太了解了,他做任何事都不会使我惊讶。
到达之后,他居然把这三个乐章的速度都设定为原速的3/4。开头部分极为缓慢,以至于演奏第一乐章就会耗费演奏整首协奏曲的时间。它全部变成了六拍子的——整个第一乐章都必须用六拍子来打。这样已经失去了三拍子的节奏重心和律动感,也就是整个音乐的核心——或者说,把6/4拍分成两份和六份的细微差别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编者按:古尔德的版本在上面,这里是齐默尔曼的演奏,大家比较下,下面还有更多版本)
两个3/4的节拍是根据音乐本身的需要,就仿佛你可以在钢丝绳的两端来回摆动,更加具有流动性——如果按照六拍来打,就会失去原有的张力,仿若陷入了柔板的安全网中——我必须要提醒他,这原本该是快板的速度。尽管有些不解,我还是表示愿意无条件服从他,放手去做吧,这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坚持认为我们需要在开始慢乐章前有一个缓冲。格伦大笑。“当你们听到这个慢乐章的声音时,它还是6/4拍子的。它和第一乐章的6/4拍是一模一样的。就像重复一样。”这是他最主要的发现:这两个乐章就好像同一乐章的两面,因此两个乐章需要同样的6/4拍节奏。一个小时后,终于到了最后乐章,它是个2/4拍的匈牙利舞曲,不管你如何有意延缓匈牙利风格,它都依然只能是二拍子而非四拍子。
在排练前我给乐团打了个“预防针”,我说:“大家不要放弃,因为他是一个非比寻常的音乐家,我们必须认真对待这件事。”排练时,演奏员们虽然有一些古怪的表情,但是依然配合得天衣无缝。当然,他们也感到非常非常疲惫。排练后我问格伦,“你坚持要这样慢速处理音乐吗?”他回答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你难道没有感到这其中完美的张力吗”?
那些天,我们在周四的晚上举办了每周系列的第一场音乐会,这是一种可以和观众进行现场交流的带妆彩排。那是一个难忘的晚上,你可能永远无法买到像那样的音乐会门票。我演奏钢琴,就像我在电视节目上做的那样对音乐进行一些阐释和讲解,帮助听众走近音乐,用心感受音乐。在演出的那晚我想,:“我该跟他们讲些什么呢?”——显然,主题应该是关于我们即将上演的勃拉姆斯协奏曲以及格伦对它的新诠释。所以我在后台对格伦说,:“你知道的,我想和他们谈谈,如果我告知他们今晚的演奏速度会很缓慢,他们在听音乐时会是怎样的反应呢?要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话,他们很可能会直接离开。我想告诉他们,我们只是在速度的问题上有一些分歧,但由于需要团队合作,我愿意遵从你的意愿并且积极去尝试它。这绝不是一个免责声明。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结果——特别是观众对这件事的反应。我在一个信封的背面写下几组关键词并把它给格伦看:“这样可以吗?”他回答道:“太好了,真是个好主意。”
于是我走到台上说:“朋友们,这将会是一场空前绝后的音乐会,是格伦古尔德的勃拉姆斯协奏曲。”开场后,他完全是按照排练时的方式演奏的,并且将勃拉姆斯诠释得出神入化。令人欣喜的是,在这过程中竟没有一位观众离开,因为它绝对值得聆听。如果我记得准确,整首作品的演奏了超过一个小时。当音乐厅回归沉寂,我们都激动万分,我简直不能更爱他了。 (未完待续,本文作者伯恩斯坦,Jill译文)
音乐之光&伯恩斯坦《年轻人的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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