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老父亲在农村独居的日子
老父亲与他的两个重孙子
家中的老父亲已近90岁高龄了。他是一位建国前的老党 员,也是对新中国的建设做出了一定贡献的老人。在城里,像他这样身份的人,就会拿着不菲的离休金,枕着老本儿颐养天年,而我的老父亲,乐于在农村自由自在地过独居的日子。
老父亲剪贴的材料
老父亲剪贴的材料
老父亲的读物
老父亲1948年入党,曾担任团支部书 记、副业主任,后来,又担任了乡里的副业股长、乡长等,在当时“下放”大潮中,他受县 委组 织部委派,回到老家任职,一直在村里分管工副业生产。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家庭是不允许种菜养鸡的,否则,就会被扣上资本主义的帽子,轻者受到游街批斗,重者会被逮捕判刑。在那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年代,为解燃眉之急,父亲与村里的几位干部一商量,决定偷偷搞点小生意挣俩钱,改善一下村集体的贫穷状况,就拉了一马车生姜,准备拉到金乡去卖掉。可是走到半路就被查获,没收了生姜不说,父亲还被逮捕判刑,开除了党籍,而那位告密者至今不知是谁。我相信,这位告密者早已经魂归黄泉了。
老父亲贴在电视柜上的对联
原宁阳县商业局长陈清溪给老父亲写的字
老父亲的读物
七十年代末期,中 央里开展了冤假错案的清查清理工作。于是,父亲等几个人开始对自己的案子进行申诉。在省、市(原地区)关注下,父亲等几个人得到了平反,恢复了名誉,恢复了党籍,并没有任何补偿,仍在农村辛辛苦苦地耕种着责任田。记得那时我正在上初中,以父亲的经历写了一篇名为《父亲笑了!》的文章,投稿到《中学生》杂志,过了不久,《中学生》杂志刊登了。一天在上晚自习的时候,当时的音乐老师陈志行给我送来杂志社寄来的样刊。后来,又收到了两块钱稿费的汇款单,两块钱,那个时候是个不小的数目,我哥哥当老师,每个月的工资才五块钱。当我去20里外的邮局去取钱的时候,邮局人告诉我,需要我的私章,于是,我又花了八毛钱刻了私章,才领取了这两块钱的稿费——这大概是我平生第一次收到稿费,后来怎么花的这笔钱现在也不记得了。
老父亲不会网络,平常最大的爱好就是读书、看报,尤以党的历史、地方史志方面的书籍为佳。他的床头上、饭桌下,到处堆着报刊杂志。我和哥哥在县城购买了楼房,全家也搬过去住,老父亲借口说住楼不习惯,执意还在老家居住。隔三差五,哥哥、嫂子带着小孙子,买些食品,开着他的三轮车回到老家去看看老父亲,还带去不少旧报刊给父亲。每当哥哥拿来人民日报、大众日报、求是杂志等党 报党 刊,父亲总是戴上老花镜反复研读。他认为,人民日报等党报党刊传递的是党的声音和的重大决策,与别人谈论国家大事,也总是以党 报党 刊上面的文章作为由头。重点文章,老父亲就在上面圈圈点点予以批注,还把他认为有用的文章仔细地裁剪下来,用剩饭渣贴在旧杂志上,随时翻阅。
四邻知道父亲懂得的政策,有些不如意的事情也乐意找他聊几句,他有时也给大家出出主意,甚至因此得罪过村镇的领导。记得前几年有位三十多岁的小副镇长,面对老父亲铿锵有力、有理有据的说辞暴跳如雷,大言不惭地指着父亲说:你不就是建国前的党 员吗!你信不信我给你改到解放后?此副镇长的水平,大有改变历史的胆略和气魄。不过,没多久,此副镇长得了一场重病,从此萎靡不振。
老父亲种的花草
我儿子给我老父亲买的鸟
2017年,是老父亲最为得意的一年。哥哥有了小孙子,我也升级当了爷爷,我妹妹也抱上了孙子。一年里,老父亲添了两个重孙子、一个重外孙,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其乐融融。父亲在老家独自生活,两个侄女时常送茶、酒给他,嫂子也送好吃的,所以他吃喝不愁。我儿子又给他买了两只鸟,给父亲的独居生活增添了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