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中小学为何变得越来越冷清
朱承星/文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镇第一所完小建成，百姓欢天喜地，个个将子女送到学校就读，家庭条件好的连女孩子也送来了。之后，中学也相继建成，群众几乎是拍手称快，不用再到几十里外去上学了。
如今，随着时代进步和改革开放的发展，群众生活水平明显得到提高，学校相应也在各村遍地开花。教学条件较之过去，不知好上多少倍，每所学校都是高楼林立，现代化教学设备匹配齐全，多功能教室应有尽有，厨房、厕所、教室、宿舍，均用上了自来水。
然而，近年来，农村学校却变得越来越冷清。全镇六所小学已有三所村小空无一人，镇九年全日制私立学校也不声不响偃旗息鼓，自然关闭。连曾经轰动一时的中学也一样，全校三个班迅速缩减到不满八十人。
是什么原因造成农村中小学出现如此尴尬的局面呢？当然，不可否认，当年计划生育政策实施，造成人口出生率急剧下降是其中原因之一。另一个方面是随着打工潮的兴起，部分家长外出，子女随迁也是一个因素。然而，更关键的一点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性质似乎随着人们的认识出现不同的变化。
高考制度恢复之初，大多数家庭生活还是处于贫困水平线上，家长们对子女读书意识中还并不是那么强烈，认为能跳出农门是最大的希望，不能跳出农门在学校学几个字回家学个手艺或种几亩地也能生存。如今，在新一代农民思想中，就不再是处于四十年前的那种状态，他们都是从学校阵容中走出来的人，对读书考试的认识，不再是停留在父辈那种阶段。他们都认为孩子读书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考上重点中学或大学，将来有个体面的工作，其它的一切都是次要的。因此，很多家长宁可勒紧裤带省吃俭用也要把孩子送到名校名师手中。
尽管每个家长都知道那是千人过独木桥的阵式，尽管高考制度再次改革，但怎么也改变不了人们心中那种认识的惯性。
这说明：一方面各地招生制度不力，不能完全从源头上制止乱招生的现象。有的学校甚至正好借此以“借读费”名义拉取生源，牟取暴利；另一方面，教育资源分配不均，导致家庭条件较好的家长不断盲从。现在，随便可以看到城里任何一所学校教室里，学生拥挤不堪，有的班级高达七、八十人以上。于是，师资力量不足，教委协助城里学校年年来挖农村学校的墙角，并美其名曰“招聘”。这种做法能让农村中小学教学发展起来吗？
再看农村中、小学，近年来，国家通过招聘录取了不少年轻刚出来的师范生或非师范类的学生进入到队伍，这些人精力充沛，有文化、有素质，是改革开放以来农村中、小学不可多得人才。可是，他们经验不足干不到两年刚摸到一点教学门道，又像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转眼不是找人就是托关系或用金钱想办法又调到其它的地方。一位教师说，某市曾公开用金钱来衡量老师调动的距离。五万可以从村小调到中心，十万由中心可以调到城乡结合部，十五万可以调到县城，二十万可以调到县城最好学校。可以想象，现在教育部门对教师队伍管理已混乱成什么模样？教师在农村好像成了城里教师培训基地或工作的跳板。农村中、小学教师还有什么热情去让孩子们稳定地上个新台阶？他们只能是凭着自己一颗良心在维持教育，家长不怪他们那是再幸运不过的事。长此以往，农村中、小学还有坚持下去的现实意义吗？还有谁能如此让孩子在那里坚守下去呢？
去年开学，一所村小只有3个孩子，村委书记找到我说，该怎么办？
中心小学决定将3位孩子归并到中心去。书记心里很不情愿，她想，学校一撤，那要到何年才能开始？她将来会遭到群众永世唾骂！
我说，这也不怪你。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有任其自然。再说，3个学生配三位教师也是对教师资源的极大浪费，还是，听镇党委意见怎么安排怎么好。最终，这所学校还是关门。
面对农村中、小学出现的困境是不是真的无可救药呢？
笔者认为：各级教育部门要迅速加强力度，像反腐倡廉斗争一
样，砥砺前行，不忘使命。现在，农民虽然生活水平提高了，但真正有多少人心甘情愿把子女从小长年寄宿在外？有的家长的确是出于无奈，对孩子不放心，才在学校附近租房陪孩子。农民为了子女读书几乎是付出天大的代价，他们承受的经济压力也是历史以来最沉重的新一代。
两年前，教育部门实行了学生学籍档案管理条例，可是，没多久依然又阿Q革命一样，有的家长先斩后奏，有的学校私下调拨学生档案，似乎只要有钱教育部门没有什么事办不到的事。如果县城不拉农村生源，中心不拉村小生源，市区不拉县城的生源。各级把关，谁碰这根高压线？如果上级发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手软。看还有哪个学校还敢巧立名目私下收取农民子女的各种费用？
前些年，回扣风盛行，学生作业本、校服、保险、甚至连毕业照片都要雁过拔毛，现在，学生寄宿在学校国家虽然对每生每年都有一定的补贴，可是学生的收费照样一分不少。老师们自认为手段高超，没有谁能了解，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任何事情蒙得一时，却蒙不了一世。
因此，加强教师思想道德修养也是自身反省的一项首要任务之一。
其次，重新改革教育评价是克服农村学校走向冷落的重要途径。各地各校尤其是九年义务教育阶段应该深刻反思，不能再把学生当作知识的容器，或纯粹为了分数而教学，要把义务普及教育时刻牢记在心，从小以培养学生健康人格、人文素养、思想道德为重点。不要始终以分数来衡量一所学校的教学质量高低。学生光学会解答题目，不会生活，或在生活中遇到困难束手无策，没有一点抗震力、忍耐力，自救力，那这样的教育还有什么可言？学校涉及的内容应该是丰富多彩，是生活的方方面面，分数只能作为评价一所学校参数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