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目睹并参与了一位西藏僧人的离世过程
如果我们仔细地思考死时唯有佛法能够利益我们,而财物、亲友以及身体都不能利益,那么,我们就能得到很肯定的结论:我必须修法,现在就要修,并且要远离那些贪着而清净地修法。
实际上,如果我们生时能把精力花在转变内心和修法上,那么死亡不会使我们恐惧,相反它是一件愉快的事。所以,这取决于我们的修持,对于不修法的人来说,死亡非常可怕,对于好修行人,据说死就如同是一场野餐。
我想讲一个安然而逝的老和尚的故事,他不是一个大喇嘛,而是一个普通的老僧。我曾经住在印度,有一个老和尚住在我们下面的一组茅蓬之中,你会看到他拄着拐杖在外走动,他并不是一个引人注目或出名的人。
有一天,住在他附近茅蓬中的僧人做仪轨,有一位西藏的尼师见他摔倒在户外,不能起身,于是来到我们西方人所住的地方求援,我和一位西藏尼师以及一位澳大利亚的护士就去帮助,我们把老僧搬到他茅蓬中的床上。
这时,我看到他同修的西藏僧人和我们西方人所作出的反应截然不同。有两个西藏僧人回来后,见到他显然是临终了,一个照顾老僧,另一个则安排金刚瑜伽母自入仪轨的准备工作,他们都非常平静。
有一个西方的僧人下来后,见到他将死了,连忙找到了吉普车,开下山到了医院找来了医生,医生看了老僧后说他快死了,但是我们大家早就知道了。但是,西方人不能“见死不救”,必须要找医生“拯救”他的生命,然而,医生已无能为力了。这两群设法帮助人非常不同。
老僧的死亡过程持续了一段时间,他在内出血,并且血与内脏流出了身体。所以,大家在他身下放了一块塑料布,胃肠流到了塑料布上,过一段时间,藏僧会把它端出来,而我的职责则是把它扔到山坡下,然后把塑料布拿回来,再放到他的身下。那些内脏使人感到恶心,我想如果我这样内出血的话,一定会吓呆的,但是老僧在整个过程中都非常平静。
过了一段时间,他的身体变得很弱,但是还没有死,我和藏僧一起开始做金刚瑜伽母自入仪轨。西藏尼师和澳大利亚护士在那里照顾他,这个护士见过许多临终的人,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平静的——既使已经历了内出血等。老僧让大家把他放在修定的姿势,但是因为他身体非常弱,所以不能维持这种姿势,于是他让他们帮他躺下做成金刚瑜伽母的姿势,但是他的身体太弱仍是不行,所以最后采取佛涅槃时的狮子卧式,右胁而卧。
我们做完自入仪轨后回到他的茅蓬,那时他已经死了,一位年长的僧人去检查他的身体,因为有些征兆能预示后世的去向,他出来后喜形于色,说话非常兴奋,显然是见到了瑞兆。
这个故事里有许多含义,这个老僧并没有什么名望,但是死得非常安祥,虽然身体经历苦楚却没有恐惧,并且能够修持佛法。这个故事也显示了真正的朋友是如何帮助他死的。
我们在念死的时候可以修习上述九点,把死与自己和别人的生活给合起来。我们不应该把死看作是理性的,并且只会发生在别人身上,而是应该联系自己,使自心得到变动。这样修的时候,想修法、现在就要修法以及想要清净地修法的想法自然会产生。这会使我们的心非常清楚,并且能消除许多迷惑和混乱,混乱是与世间八法中的贪着和反感有关的。
我们一般感到安定、舒服、生活可以预料,但是念死的时候这种安全、舒服感就很会不稳固,我们对于念死有很大抵触情绪,这使我们不愿意去修习死无常。
我们也会使修习死无常变得非常理性化,但是如果我们之中有一个今天晚上死了,那么,我不相信明天大家见面时仍然觉得安定、愉快,朋友的死亡对我们的影响很大,它不会是理性化的。我们可以想象自己今天看到某人、与他说话,他会动,会做任何事,而明天他变成了尸体,那会是怎样一样感受?我们会惊异生活的表面化和死亡的威胁之间的对比。
我们某天与某人说了话,第二天他的身体虽在却不能与之交谈——他的身体变成灰色,张口定睛,这个人再也不存在了,这种反差太大了。思惟自己所认识的人死后身体是什么样子会有帮助,并且我们也应该想象自己死后尸体的模样,这样我们就能更强烈地感受到现实。
我的表兄在加里福尼亚结婚,他的母亲从芝加哥赶来参加婚礼,他们都住在新娘父母的家里。在婚礼那天的早上,他们发现新郎的母亲死于浴盆之中。我们在修持的时候,可以想象在自己新婚的那天,母亲死在浴室之中,这时自己会产生什么样的感觉?这使我们清楚地感觉到生命的脆弱以及死是多么的容易。修死无常时必须要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