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传奇战象

《战象连》，［美］薇姬·康斯坦丁·克罗克著，向梦龙 张敬译，重庆出版社。

威廉姆斯连一张班杜拉的照片也没留下，但他创作了一张长牙象的效果图。

英国在殖民东南亚时，大规模开采那里的资源，尤其是热带雨林的木材。但是，那时的机械装置，要么因为道路泥泞无法运入，要么因为空气潮热而损坏。英国人不得不雇佣生活在周边村庄的驯象人和他们的大象。

象这个物种因为聪明、强壮，很早就被人类驯化成为帮手，无论是和平时期还是战争中，都能够看到它们魁伟的身姿。

《战象连》一书的主人公名叫詹姆斯·霍华德·威廉姆斯。1920年，他刚退伍，在一家英国柚木公司从事“森林人”的工作。由于坚硬、精致的柚木能耐受气候的考验和白蚁的侵蚀，还含有一种可以防止金属锈蚀的油类，大受欧洲殖民者的青睐。当时，在英国统治下的缅甸提供了全球75%的柚木产量。但由于缅甸的公路和铁路不够发达，采伐的原木依靠一支数量庞大的大象队伍拖到小溪边，等待雨季的到来。在大河里人们会将125根原木绑在一起组成木筏，并由驳船牵引从伊洛瓦底江驶往仰光河。

威廉姆斯的工作地点是位于仰光西北方的森林。他不但要带上6个月内在丛林中吃、穿、睡、喝和射击所需的一切物品，还要掌握管理、治疗大象的一切知识，如果不能迅速变成一个大象达人，那些体重近5吨、身高近3米的“小家伙”们（相对于非洲象而言）是不会听从指挥的。

于是，威廉姆斯一面努力学习缅甸语，一面自学大象医学知识，并成功破解了一头大象的死亡之谜。此后，威廉姆斯开始认真研究大象的管理工作，他希望创立一个大象学校来逐步引导那些圈养时出生的年幼大象，甚至成立大象医院，以保证大象能得到更好的医疗条件。

威廉姆斯来到缅甸的次年11月，大象学校被准许试运行。不久之后，大象医院也开始抢救被老虎咬伤的大象，给大象接种新炭疽疫苗，这种传染病曾害死了大量大象。他还建立了大象退休制度。

在缅甸丛林中的10年时光，威廉姆斯不但晋升为森林官员，也成为了真正的大象达人。

1939年“二战”爆发，两年之后，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缅甸成为日军全力进攻的地区。威廉姆斯决定返回缅甸，召回象夫并重组大象军团。

1942年10月，威廉姆斯被征召入伍，他的职位是大象顾问。威廉姆斯让英军在东南亚的将领蒙巴顿勋爵、斯利姆将军认同了大象的作用远不止用于运输，还可以为战争出力。大象能快速地完成建造工作，它们可以在没有起重机的地方发挥作用，灵巧地将原木举到高地；它们可以把陷在淤泥里的车辆拖出；在主要河流上拖曳木材用以造船。最重要的是，大象可以通过建桥和拓宽道路使部队在未开发地域里快速移动，为坦克和吉普车开辟道路。

威廉姆斯被分配到了英国特别行动处，他发挥自己的智慧，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展开对日战争。

威廉姆斯笃信，一些对他保持忠诚的象夫会冒险回来投奔自己。当然，他最想征召的是与他同年同月（1897年11月）出生的最英俊的长牙象班杜拉。此消息一经传出，许多象夫们拖家带口前来投奔，班杜拉回来了，不久以后又有40头大象从容不迫地走进大象营地。

整个战争期间，威廉姆斯曾一度将大象数量扩充至1652头。“大象比尔”是威廉姆斯在战士中赢得的新绰号，没人知道这个名字始于谁，但它流传极快。大象搭建桥梁、修筑公路、运送战略物资、转移伤病员，或翻越崎岖的山岭，或走过泥泞的土路，或涉过湍急的河流。从第一次架设桥梁，到1944年翻越大象天梯，战象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变成现实，一个个传奇在战象连中产生。

“大象比尔”不仅是这些大象的管理者，更是保护者。

整个战争中，威廉姆斯都在治疗大象因炸弹袭击造成的撕裂伤，包括从日本人手里夺回的大象。许多被日本人俘虏过的大象身上会起水泡，这是日军让它们背负的电池酸液漏至背上造成了渗液性烧伤，它们的身体遭遇半英寸深可见骨的伤并不罕见。如果它们足够幸运，等到了威廉姆斯，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除它们的任何驮运工作。然后，他会用一种最新的磺胺类抗生素粉治疗它们，这是疗效较好的药。

但是落入日军手中的大象们就没有这样幸运了，被关押的环境极差，为了得到象牙，日本兵甚至从大象敏感的根部锯掉长牙。当然，为日军运输补给的大象也成为了盟军空军显眼的靶子——他们用机枪扫射大象，飞行员会扔下燃烧弹，希望大象四处乱窜，以更好地打击地面目标。英国《每日邮报》的另一个报道说，“因为日本人俘获了这些大象，并用于运输后勤补给，所以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击杀它们。英国皇家空军的轰炸机击杀了超过50头大象”。在整场战争中到底有多少大象死于双方之手，根本无法统计。

大象的负伤和疾病状况，促使威廉姆斯在钦敦江的支流乌尤河岸边建立了一个伤兵营，或者称为大象医院。看到大象受苦令他很是伤心，“在大象医院清点受伤和生病的大象数目令我沮丧。”他写道。

在战争就要结束的1944年，威廉姆斯失去了心爱的班杜拉，班杜拉是被一颗射入头骨的子弹要了命的，右象牙已经被砍掉，左象牙还留存着，镶进了泥土中。

威廉姆斯哀悼了班杜拉，他像埋葬战争英雄那样埋葬了它。

1945年，因为詹姆斯·霍华德·威廉姆斯在东南亚战场上对敌的英勇行为，被授予大英帝国勋章。

1950年，威廉姆斯在美国出版了第一本回忆录《大象比尔》，1953年出版了《班杜拉》，1957年出版了《梅花鹿》。1958年7月30日，他因为急性阑尾炎手术去世，终年60岁。威廉姆斯去世后还有两本回忆录《大查理》（1959年）、《追寻美人鱼》（1960年）相继出版。

威廉姆斯的离世，冥冥中昭示着大英帝国在远东时代的终结，只留下东南亚丛林中的大象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