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清华园里乞讨的老人,为国培养了79名院士,却沦为“国家罪人”!背后的故事令人心酸!
大学者
非有大楼之谓也
有大师之谓也
戊戌年
六月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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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加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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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的北京中关村
已经成了知识分子们的聚集地
不少科学研究部门进驻其间
清华、北大等诸多一流学府矗立于此
走在街上
经常能够遇见知名的专家教授
所以当一位衣着破烂
神志不清的老人行走其中
就显得格外突兀
此人趿拉着一双帮裂头缺的破棉鞋
身子弯成了90度
路过街边的小摊
会讨上一两个小苹果
若是碰到学生打扮的人
便会伸出一只干枯的手
要几个钱，所求不过三五元
俨然一副乞丐模样
任谁也猜不透他的真实身份
在知识分子遍地的中关村
真正可以称作大师的并不多
这位乞丐，不仅能够占据一个名额
而且，还是“大师中的大师”
他是叶启孙
中国近代物理学的奠基人
一手创办了清华的物理系和理学院
为新中国培养了79名院士
中国23位两弹元勋
有一半都是他的学生
正是这样一位功勋卓著的大师
晚景却异常凄惨
甚至一度被安上“罪人”的名头
这背后，是一段怎样的故事呢
01
1898年，叶企孙出生于上海的一个官宦之家
祖父曾为清朝五品官职
办理过海运事务
挣得了一份殷实的家境
父亲叶景坛是前清举人
不仅精研国学
还曾被清派遣赴日本考察
回国后，致力于现代教育
曾先后担任过几个学校的教师、校长
1907年，9岁的叶企孙进入上海敬业学校读书
而这所学校的校长
正是他的父亲
在这里，他第一次接触到西方近代科学知识
也早早确定了人生的轨迹
1911年，对于中国
是个划时代的年份
武昌起义让中国开始迈向共和
2000多年的帝制终于要走到尽头
13岁的叶企孙也走到了
他往后会奉献一生的地方——清华
青年叶企孙
这一年，前游美肄业馆
改为清华学堂，开始招生
尚未从敬业学校毕业的叶企孙
在父亲的鼓励下，毅然报考
并且顺利入学，成为清华的第一批学子
后来，叶企孙又继续考取了清华高等科
17岁的他曾在日记中写下这样的话
“吾国人不好科学
而不知20世纪之文明皆科学家之赐
中国之落后，在于实业之不振
实业之不振，在于科学之不发达”
“科学救国”的信念
从那时就在他的心中生了根
要在科学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就必须到更先进的地方去看一看
清华毕业之后
叶企孙被派往美国留学
200多名赴美留学的学子
留下了这张珍贵合影
没有一个人为即将到来的旅程感到高兴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而庄严
此去万里，虽名为求学
但身上背的却是救国图存的使命
在美国留学期间
叶企孙亲眼见识到了
世界一流的科学技术水平
将所学尽快带回国内
是最紧要的事
不过两年时间
叶企孙便完成了芝加哥大学的学业
取得了学士学位
随后转战哈佛
在这里，叶企孙完成了对克朗普常数的测定
而他的测定被国际学术界称为
“对普朗克常数最为可靠的一次测定”
其结果被物理学界沿用多年
他也让中国人的名字
第一次写进了现代自然科学学术著作中
在老师和同学的看来
如果他继续搞研究
问鼎诺奖是迟早的事
但叶企孙却选择了回国
这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
对他来说，确是理所当然
科学救国之心
早已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兴华须有凌云志
赤子常思报国心
1919年，芝加哥大学中国留学生合影。二排左六为叶企孙
一个人得诺贝尔奖
也许并不困难
但是要把物理学引到中国来
引到中国来，是非常困难的事
而这件事，叶企孙不仅做了
还把他做的很好
在当时的中国
物理学，听都没听说过
02
1925年，叶企孙回到清华
开始了近半个世界的教育生涯
当时的中国没有学术环境、没有教学土壤
有的是列强环伺、军阀混战
当时的清华没有仪器设备、没有学科传统
只有一群出身官僚的老顽固
用封建家长式的统治，把持着教学
叶企孙和他的同事们
一面抓紧办教育
先后创办了物理系和理学院
一面同这些旧势利作斗争
以推进新式教学体系的改革
在叶企孙的带领下
清华成立了教授校务
虽然长时间没有校长
但在众多教授的共同治理下
清华不仅在教学上保持了稳定发展
也团结了师生
避免恶势力染指清华
直到1931年，梅贻琦接任清华校长
清华迎来了它的“黄金时代”
清华师生合影
师生兼同事的梅叶二人
教学观念相近、志趣相投
两人都是秉公办事的人
尤其在教育经费的费配上
不讲情面、不通融
常惹得一些人的不满
在背后称他们为“狼狈”
但梅、叶二人从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过
君子坦荡荡，心中何悠然
为师之道
不止于传道受业解惑
更在于精神的传承
尤其在此动乱的年代
“科学救国”的理想
非一人之事
需要更多的学生来继承
物理系创办的第二年
日军炮击大沽口
爱国学子走上街头
向段祺瑞施压
强烈反对撤掉大沽口的炮台
3月18日
三一八惨案爆发
叶企孙的两名学生也参加了这场游行
一生一死，鲜血淋漓
消息很快传到了叶家
平日里温和的叶企孙异常激动
他大声斥责了对方
国家培养耗费大量心血培养人才
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用科技回报祖国
不是为了让大家去送死
学生的死
叶企孙比谁都难过
可是国家的科学和教育事业不容耽搁
没有时间用悲伤
他们必须振作起来
王淦昌公开发文感念恩师
当时送消息来的人
正是后来的“两弹一星”元勋——王淦昌
当时叶企孙的一番话
让他认清了爱国和科学的紧密联系
留学归国后
他一面做自己的研究
一面培养出了李政道等许多物理学家
在西南联大时
李政道也曾直接受教于叶企孙
一张试卷记载了二人的师生缘分
在某次物理考试中
李政道只出了个小差错
本来只应该扣2分
但叶企孙却“故意”多扣掉15分
原来，李政道习惯
专注理论研究，忽略实验
叶企孙这“15分”
正是为了让学生长长记性
爱之深，责之切
但在关键时刻
叶企孙也是举贤不避亲
他推荐还在上大二的李政道赴美留学
质疑之声不绝，但叶企孙力排众议
李政道最终成行
11年后
李政道在美国与师兄杨振宁
一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李政道与杨振宁
叶企孙是清华大学理学院的首任院长
一次学院下属算学系的主任
向他推荐了一篇论文
论文的作者署名华罗庚
一个在当时学术界谁都没听过的陌生名字
但叶企孙在看过论文以后
敏锐地发现此人堪称“天才”
并断言
“华罗庚会成为我国数学界的闪亮星辰”
在叶企孙的邀请和安排下
只有初中文凭的华罗庚来到了清华
从算学系的助理开始，半工半读
又被破格聘任为教员
甚至给了他出国留学的机会
后来，他成为了“中国现代数学之父”
被芝加哥科学技术博物馆
列为世界88位数学伟人之一
想的却是全中国的教育
一家大学之壮大
不足以支撑那个孱弱的旧中国
科技救国之道，需要更多的年轻人加入
于是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改革“庚款留学”
为清华一家服务的留学计划
面向全国高等院校，扩大招生
交通大学铁道机械
工程专业的一名学生
通过考取庚款留学名额
得以赴美留学
但是在出国前
叶企孙却硬留了这个学生一年
这个人，是钱学森
在他的推荐下
钱学森选择了航空专业
为了让他更好的适应新的学科
叶企孙安排他在清华补习了基础部分的课程
后来，他成为中国航天之父、中国导弹之父
被授予两弹元勋奖章
自叶企孙执教以来
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
但与他感情最深的一位学生
却以悲剧结尾
而更令他想不到的是
自己的凄凉晚景
也多半来源于此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
冀中成了日寇侵占的首要对象
人人忙着撤离战区
有这样一群学生
却收拾起了行囊，拜别父母师长
奔赴到了前线
领头的，正是叶企孙的爱徒熊大缜
他原本计划和恋人结婚、到德国留学
叶企孙与熊大缜
没有好的武器
很难打赢这场仗
“科学救国”的道理
叶企孙比谁都懂
在战区
熊大缜充分发挥自己的专业知识
他们正确操作晒火药流程
大大减少了炸伤事故发生
还研制出了烈性火药
一举炸毁了日寇的火车
叶企孙、熊大缜和抗战士兵的合影
抗日战争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意外却悄然而至
1939年，国共关系急剧恶化
各个根据地都成立了锄奸队
熊大缜这群外来的、能力突出的知识分子
被盯上了
他们被认定为特务
没人接受这群学生的辩白
在没经过核查、证据不足的情况下
熊大缜被私自处决了
处决的形式是乱石砸死
惊闻学生的死讯
叶企孙悲痛之余
开始为学生奔走鸣冤
而正是这件事中他表现出的态度
为他悲凉的晚年埋下了祸患
03
叶企孙一生看人通透
于学术、教育上眼光前瞻
却只误判了这一件事
随着“十年浩劫”的到来
熊大缜的旧案重翻
作为熊大缜的老师
叶企孙也受到了牵连
1949年，陈毅与各界人士合影。
左起：叶企孙、潘光旦、张奚若、张子高、陈毅、周培源、吴晗。
1967年
69岁的“大特务”叶企孙被“揪出来了”
古稀之年的老教授
被关押在黑帮的劳改所
被争相游斗
在造反派半年的折磨下
不到一年的时间
叶企孙患上了幻听症
电台的批斗之声时常萦绕在他耳边
可是噩梦远没停止
随后他被以特务的罪名逮捕
关押到了监狱，甚至被戴上了手铐
这一关，就是一年半
谁也不知道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叶企孙至死未吐露一个字
晚年叶企孙
从监狱出来后
叶企孙就成了开篇的模样
整个人骨瘦如柴、腰弯成了90度
双腿肿胀僵直，腾挪缓慢
身染重病，小便失禁
只能日夜坐在藤椅上
饶是这样的身体情况
他仍旧被隔离、批斗、游行
1972年，因为特务问题始终证据不足
叶企孙终于恢复了教授待遇
从暂住的小棚屋搬到了教师公寓
但他的身份仍旧敏感
对他的监管也并没有停止
对于自己的遭遇，他始终只字未提
王淦昌到京出差特意去拜访老师
叶企孙也只是指着桌子上的李约瑟著作
指出书上的若干错误
是精神的豁达
也是不想学生记挂
更不想连累学生
清华园北院7号，叶企孙在清华时的居所
钱三强曾在街上遇到过老师
急忙走上前打招呼
却被叶企孙躲开了
“以后再碰上我，不要跟我说话了
省得连累你”
当时钱三强也是身份敏感
但还做着重要的科学研究
一点“小差错”，就足以让他离开岗位
不管到什么时候
在他心里，学生都是第一位的
1977年1月12日
叶企孙被发现在家中昏迷
侄子叶铭汉将其紧急送医
但却因为身份敏感，不准住院
不得已走了后门，才求得一张床位
弥留之际，叶企孙已然神志不清
半句遗嘱都没留下
口中只是呢喃着：回清华
这时，四人帮已经粉碎
十年浩劫已经结束
可叶企孙
中国教育界、物理界的一代宗师
一心为着别人、为着国家的人
却始终没等来一个清白
直至人生的最后一刻仍遭受着不公正的待遇
他的追悼会是在八宝山公墓礼堂草草举办的
所到者不过二百人
悼词潦草敷衍
“解放后，…
叶企孙先生拥护党……注意改造思想”
悼词对叶企孙生前成就和冤案只字不提
引得叶企孙数位好友及学生愤而离去
04
叶企孙的名誉真正得到恢复
已经是十年后了
《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文章
《深切怀念叶企孙教授》，是为平反
1995年
在127名海内外专家学者的联名下
叶企孙的铜像终于在清华大学落成
而这一切，更多的是对生者的告慰
与他再无关系了
著名科学家施嘉炀和叶王淦昌（左），为叶企孙铜像揭幕
先生真正的心愿
不过是清华作为中国的最高学府
能够能走过一个又一个的百年
培养出一个又一个的人才
而他，能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就好
大学者非有大楼之谓也
有大师之谓也
而叶企孙是“大师中的大师”
他的名字不该被我们遗忘
这段故事也不该被历史的尘埃掩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