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精卫叛国前,与张学良结下了什么仇和怨

02-12 生活常识 投稿:管理员
汪精卫叛国前,与张学良结下了什么仇和怨

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有一封张学良致胡适的信函。

内容如下:

适之仁兄大鉴:

手书敬悉,高论同愚见甚相符合,非素日爱良之深者,安能出此诚恳之言论。弟决不作仇者比现在更再快乐之事,重抄旧式军人之手段。弟愿同先生再进一步之谈,不过日来甚忙,想先生知之,拟于今晚或明日过贵宅一访,请先生切勿客气,勿来敝寓,因已嘱门房不引领客人,如兄来时,必受闭门羹也。此复,敬请

秋安

弟 学良 顿首

十一日

尊稿附送还。

前辈学者已根据信函内容及日期指出,此信写于1932年8月11日,应是收到胡适8月7日信后的复信。为更好地解读此信,让我们把历史的焦距拉回到1932年的中国。

汪、张冲突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以后,南京国民于次年改组,形成了由蒋介石任军事委员长主军事,汪精卫任行政院院长主行政的格局。而日本在占领东北后,积极扶持成立“满洲国”,并将热河省也划入伪满洲国的范围。值此危难之际,国民内部基本达成共识,用汪精卫的话说就是:“一面抵抗,一面交涉,同时进行。军事上要抵抗,外交上要交涉,不失领土,不丧主权。在最低限度之上不唱高调,这便是我们共赴国难的方法。”这一方针还得到胡适等一批知识分子的热烈支持。于是,汪精卫提出增兵换将,积极防守热河,以保障平津的安全。然而,此举却遭到当时主持华北军政的东北军将领张学良等人的强烈反对。汪、张二人的矛盾与冲突也就在所难免。

1932年6月,汪精卫曾亲赴北平,与张学良面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称“日本调兵到东北,我们也应当调兵去抵抗。固然军队的系统可以变动,而调兵热河的计划不能变更。”但张无动于衷。7月,日军在热河边境屡次进行武装挑衅,汪精卫屡次发电指示张学良出兵抵抗,张又以粮饷俱无保障为由,加以推诿。于是,愤怒不已的汪精卫,只能祭出“大招”,以自己辞职为要挟,从而逼迫张学良辞职。

汪精卫(左一)与张学良(左二)、宋子文合影

8月6日,刚由南京返回上海的汪精卫,突然致电国民执行(简称“中执会”)、国民主席林森、军事委员长蒋介石、北平绥靖公署主任张学良以及各部会,表示辞去行政院院长一职。在给张学良的电文中,汪精卫详述其辞职理由:“去岁放弃沈阳,再失锦州,致三千万人民,数十万土地,陷于敌手,致敌益骄,延及淞沪。”今又“未闻出一兵,乃欲借抵抗之名,以事聚敛”。因此,汪一方面表示自己“惟有引咎辞职,以谢兄一人,并以明无他”;另一方面,他希望张也辞职,以“谢四万万国人,毋使热河平津为东北锦州之续”。

6日深夜,接到汪电的张学良发表谈话,为自己辩护道:“得汪院长来电,极为痛心,值此外侮日亟,千钧一发之际,原应共赴国难,私人之间,讵容再生意见。汪先生如欲余去职,尽可直告,何必牵涉其自身,更何必于电文内欄如远于事实之语。自九一八以还,余个人身家性命均早经置之度外,更何论乎去留。惟余为负有地方治安责任之人,事实上去留颇难自由。自今以后,立当部署所属,准备交代,决不能拂袖引去,而危及治安。”

7日一早,汪氏的辞电以及张氏的谈话见诸国内各大报端,这让不少国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胡适就说:“见报载汪精卫先生辞职的五电,又见先生的谈话,此事劈空而来,使我们向不与闻政治内幕者感觉如堕五里迷雾中,四顾不知方向。”

下午2时,中执会在南京召开临时常务会议,就汪电辞行政院院长展开讨论。会议决定,派居正、何应钦前往上海劝说,挽汪留任,并先以中执会的名义发电慰留汪。与此同时,致电国民主席林森即日从九江返回南京,商讨劝慰之事。

下午5时,北平政务在顺承王府召开会议,首先由张学良报告汪的来电以及答复汪电的内容。经过讨论,虽然与会代表均劝张勿坚持辞职,但张态度极其坚决,并承认个人过去的错误。于是,会议作出四点决议:(一)由张电汪辞职。(二)用北平政务名义电汪,说明请补助财政经过,完全为热河财政困难,仅请求拨一二百万,并未请求每月补助五百万,亦非假抗日名义而事聚敛。(三)由热河秘书长谈国桓电热河主席汤玉麟,说明此事真相,热河财政困难,仍当设法补助。(四)由北平绥靖公署参谋长通令所属各军队,安心调练,勿为传言所动。

8日,张学良一方面致电国民、军事、行政院请求辞职,另一方面致电蒋介石、复电汪精卫进行相应的解释。在给汪的复电中,张有所辩正,称“自卫必先准备,准备非财莫举。良职责所在,凡有吁请,均为自卫所必需”。接着,他又说“已遵照公电,电请罢免本职,遴员接替”,并希望汪“即日复职,主持大政,庶几可拯时艰”。而在给蒋的电文中,张说:“一、华北安危,极关重要,在继任人员未到以前,在短期间,仍必尽力负责,以减北顾之忧。惟望速派大员,早定局面。二、军事一项,关系地方治安,尤为重要,钧座负军事最高全责,尚请主持。三、国家今日危险万分,良心平气和,决不敢因一时之负气,致军事更为严重。”是日晚7时,张还在顺承王府接见在平新闻记者,发表长篇谈话,希冀解释向请款经过,以及汪精卫6日电文所指摘的内容。

张学良

然而,张学良的复电并没有起到捐弃前嫌的效果,汪精卫在看完张的电文后,更是产生了“万感钻心,骨鲠在喉,愿得一吐为快”的想法。他在8日给中执会的电文中,对张氏大加指摘,请即准张氏辞职,“以为打破军人割据局面之发轫”。同时,希望同意他的请辞,“以为任事数月毫无成绩者戒”。当天下午4时,汪还邀请上海报界到其寓所谈话,大意仍是给中执会电文中所强调的“今日而欲抵抗强敌,唯一办法在打破各省军人割据之局面,使能聚全国之财,运全国之兵,以为全国争存亡,能如是,即不敢言必胜,而长期抵抗,则可必其把握”。

随着事态的发展,局势进一步恶化。8月7日,罗文干向行政院呈请辞去司法及外交部长各职。9日,宋子文等各部会长向会议集体提出辞呈。至此,政务几陷停顿。

胡适力劝张不要恋栈

在强敌压境,国难迫切的情形下,国民当局与地方疆吏之间的关系却破裂到这般田地,对于国家和民族来说是大不幸。这种亲痛仇快的事情,自然引起当时国人热烈而广泛的讨论。与张学良私交甚笃的胡适在第一时间就关注着汪、张冲突的进展。

8月7日,胡适在给张学良的信函中发表了自己的评论,他先是对汪的举措进行批评,认为“精卫先生此举,颇失政体……他应该命令先生尽力抵抗;或者竟下令免先生之职。但他自己先辞职,是很失大体的。况且昨日日本军部发表蛮横的宣言,以近日义勇军的活动完全归功于先生,当此时候,即不满意于先生,也不应该在此时发表劝先生辞职的通电。精卫先生有此二失,颇使人失望。”

接着,他又以朋友的私谊向张进言道:“我的私意以为先生此时应该决心求去,以示无反抗之意,以免仇视先生者利用这个局面为攻击先生之具。难进易退,为大丈夫处事的风度;而在不得已时整军而退亦正是军人的本领。”并说“当此吃紧关头,一人的行止与大局甚有关系;稍一不慎,可以造成一个再分裂的局面”。为起到劝说效果,他还具体分析其中的利害,说“如此撑持下去,恐舆论将疑先生为恋栈,恐世界将谓先生为反抗,而中国果然不成一个统一的国家。”对于张有“内则治安的维持,外则东北与热河的抗敌工作之继续”这一顾虑,胡认为张一方面应“决然声明下野,而一面将军事政治付托向日最可信任的人,并且声明这个态度完全是出于维护一个统一的国家的血诚”,并建议他“声明情愿以在野之身襄助继任者维持华北的治安与对外的御侮工作”。胡适如此苦口婆心的劝导已明确表达了他致信张学良的原因与目的。

8日,胡适撰就《汪精卫与张学良》一文,更是对汪张冲突一事作了细致分析,此文正式发表在8月14日的《独立评论》第13号上。出于私谊的考虑,胡在发表前,把文稿寄给张学良,以便其先睹为快。文章开头所提“尊稿附送还”的“尊稿”似指胡适所撰《汪精卫与张学良》一稿。

11日,张学良致函胡适,也就是文章开篇所提的信函,信中所说的“高论同愚见甚相符合”,通过前文,我们已经知道张从一开始就表示要辞职,这与胡力劝他不要恋栈是一致的,故张作出这样的评论也属情理之中。而胡适与张学良的交谊早在1929年就已开始,在这期间,胡适常以兄长身份从公、私两方面对张进行诚恳劝慰,可谓关怀之殷,故张会有“非素日爱良之深者,安能出此诚恳之言论”的感慨。

张学良

然而,汪、张冲突的吊诡之处更在于其结果是汪去张留。对此,汪精卫大为恼怒,于是他称病入院,旋即出国。虽然他此后再度回任,但已认为中国军人不足恃,战则必败,竟一改早先积极抵抗之志,转向消极妥协,最终走上投敌叛国之路。由此可见,这次冲突对汪精卫人生轨迹所产生的深远影响。

编辑 _ 翟明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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