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了情欲的模范丈夫
他是这座城市
著名的模范丈夫
可是
无人知道
他忍受了多少暗伤
1
2010年12月，黄叶在地上翻滚，转眼又是一年的冬天。
在这南方的冬天，屋里屋外一样冰冷，方平特意找人来家里提前装了暖气，花了不少钱。
“方平，干嘛兴师动众装暖气啊？开空调就好了。冬天，忍一忍就过去了。”很多邻居都不理解。
方平憨憨一笑，说：“林楠一天到晚都在家，空调太干，对皮肤不好。还是装暖气吧，我每天晚上还要给她按摩，太冷了会感冒。”
邻居一片赞叹声：“真是好男人。”
这就是好男人方平的日常——上班和照顾植物人妻子。
2
方平，985大学毕业的工科博士，毕业后在一家设计院做工程师。他的妻子林楠在两年前成了植物人。
那天晚上，林楠和同事一起去打羽毛球，弯腰捡球的时候，突然头朝下狠狠晕倒。送到医院，医生说左脑有大量出血，必须尽快做手术，清除淤血。
手术做完了，林楠没有生命危险，却成了植物人。像一棵植物一样，躺在那里，不动不笑不哭，只会呼吸。
方平一天天守在老婆的床头，他试过了书上说过的所有办法，可是，林楠就是没醒来。
出院后，方平开始学着照顾老婆。
以前，都是老婆每天做饭给他吃，现在因为林楠只能吃半流质，方平就他照着食谱，给林楠炖各种粥。
以前，都是老婆给他洗衣，现在，方平学着给老婆洗衣。
方平知道妻子爱美，每天晚上，他都会给林楠认真洗一次脸，然后给她敷一张面膜，方平一边敷面膜一边念叨：“楠楠，你放心，等你醒来的时候，一定还是美美的。到时候，我可就老了，你不要嫌弃我。”
就这样，原本应该充满眼泪的小家，却因为方平的憨厚善良，变得充满了温暖。
林楠静静躺在那里，方平不停地忙碌，时不时和老婆聊天。
出门前，他会说：“楠楠，我上班了，中午回来给你喂粥。”
回家时，方平一边推开门，一边开心地说：“楠楠，我回来了。今天外面下雪了，好冷啊，路上我看到卖烤红薯的，知道你爱吃，专门给你买了一个。你闻闻，香不香？”
一切似乎都没变，唯一不同的是，林楠永远都不会对丈夫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3
每隔三天，方平会帮林楠洗一次澡。很多次，给妻子洗澡，洗着洗着，自己就有了男人的冲动，他会突然紧紧抱着妻子，亲吻她。可是，林楠却像木头一样躺在那里，再没有以前柔情似水的回应，方平感到一阵心寒。
“我还是个人吗？”方平突然觉得自己很坏，林楠这么不幸，成了植物人，自己居然还想邪念。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有一次，几个男同学请方平去唱歌。Ktv包房里，同学请了几个陪唱小姐，那些女孩，一个个浓妆艳抹，穿着低胸裙，白腻腻的胸脯让方平看得心通通直跳。
突然，一个女孩坐在方平的大腿上，白胸脯快要贴着他的鼻尖了。方平吓得偏过了脑袋，本能地闭上了眼。但那女孩身上的香气，还是一个劲儿地往方平鼻子里窜。
紧急关头，他突然推开了那个女孩，对同学说：“不好意思，我想起来，我要回家给林楠按摩，我……我先走了。”
方平几乎是逃着跑出了那家ktv。
屋外的冷空气，让他清醒了许多。方平拢了拢大衣，一路开着车，狂奔到家。打开家门，林楠还是那样安静地躺着，方平一边给她按摩，一边说：“楠楠，对不起，今天我差点犯错。我太不应该了！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还能背叛你？”
4
为了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方平开始为妻子学习针灸，希望能早日让林楠醒来。
可是，方平并不懂医学，也弄不清穴位的准确所在，他虚心向老中医请教，仍不得要领。思前想后，方平决定买来穴位挂图和银针，拿自己做试验品。他对着挂图上的穴位，一针一针地往自己腿上、脚上试。有好几次因为失手扎错了地方，都要疼晕了。方平在自己身上试了整整一个多月，腿上、脚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
技术成熟后，方平开始给林楠扎针灸，从膝盖开始，再到脚趾头，每只腿扎5针。刚开始扎的时候，林楠什么表情也没有。一年后，她会眉头皱一下，方平欣喜万分，他知道，这表示妻子有反应了。
夜晚，方平搂着妻子林楠，念叨：“楠楠，你早点醒来。这件事，就是我最大的愿望。”方平真的把照顾妻子当成了自己的信仰，他极其自律，极其压抑自己。一开始，他给妻子洗澡的时候，总是有冲动，他就骂自己不是人。慢慢的，他给林楠洗澡，不会有任何冲动了。他很满意，觉得自己是君子。
一转眼，八年过去，方平不离不弃照顾植物人妻子的事，被许多新闻媒体报道，方平成了那座小城里出了名的“好”男人。
5
第九个年头，奇迹发生了，林楠醒了。许多新闻媒体又开始采访方平。
只是，后来的故事，几乎没有任何记者关注。
林楠醒了，她渐渐恢复到和以前一样，她能说能笑能走路，她也明白，这9年，方平为她牺牲了许多许多。她抱着方平，泪流满面地说：“我会用后半生，好好偿还你。”
接着，林楠笑着问方平：“哎，你说，这九年，你是怎么过的？我说的是那方面？”
方平一愣，脸红地说：“一开始，特别想，想得都要疯了。但是，后来吧，渐渐就不想了。”接着，方平又把当年逃离KTV的糗事，绘声绘色地给林楠讲了一遍。
林楠笑得前俯后仰，对于此，她一点不怀疑。她笃行方平的为人，就算全世界男人出轨，她的方平也不会。
那一天，林楠特意去街上买了一条黑色蕾丝情趣内衣、一束玫瑰花和一瓶红酒，她打算今天晚上，给方平一次“盛宴”。
夜里，一切都准备妥当。林楠像蛇一样攀附在方平身上，方平也热烈地回应着。可是，方平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任何冲动……几分钟后，方平尴尬地说：“对不起……可能，最近太累了。”
林楠笑了笑，说：“那我们下次再来。”
6
可是，让方平恐慌的是，后来，方平面对林楠一直都没了冲动。林楠的身体，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新鲜感，虽然这九年，他没有和林楠进行过一次夫妻生活，可是，方平却每天给妻子洗澡，对于妻子的身体，他太熟悉了，每个角落都熟悉到没有了任何新鲜感。
尽管，他清楚这是不对的，可是他怎么能控制自己的本能。
好男人，可以压抑自己的想法，却无法让自己对一个已经没性趣的女人，产生性趣。
试过很多次，都是失败告终。
为了不让妻子失望，方平去药店，尴尬地买了一盒提升能力的药。可是，却被妻子从口袋里翻了出来，这一盒药，像一个巴掌打在林楠身上，她觉得这是对她女性魅力的最大侮辱。
林楠第一次对方平发火，一边哭一边骂：“我们可以不做！但你不准吃药！”
7
那九年，方平一门心思照顾植物人妻子，每当自己有一点其他念头，他就狠狠拍熄它。当妻子醒来，日子渐渐恢复了正常后，方平却惊慌地发现，自己拍熄一万次的那股念头，已经消失不见了。它去哪里了？
不用再照顾老婆了，方平像疯了一样地想寻找那股雄风。他真的不行了吗？他甚至很想出去找个女人试试。可是，他没有。方平那极高的道德底线，让他不允许这样。
一次，偶然的机会，方平上网的时候，误入了一个直播间网站。面对那些女主播，他突然欣喜若狂地发现，他有感觉了！然后，他对着电脑屏幕，打了飞机。
第二天晚上，他一副准备好的样子，大胆地去调戏林楠，可是，最终的结果，还是不行。
第三天，方平又去直播间试验，明明好好的啊。
就这样，方平爱上了网络直播间。他对林楠没有任何感觉，却对那些女主播却兴趣膨胀。他开始给喜欢的女主播打赏，开始看各种露骨表演……他安慰自己，这不是出轨，也没有背叛林楠。
几个月后，林楠发现了方平痴迷女主播的秘密，她感到一阵心痛。可是，她怎么忍心去责骂方平？他悉心照顾了自己九年，不离不弃。即便以后夫妻之间再也不亲密，林楠也应当做他一辈子的好妻子，就当回报。
那晚，林楠特意给方平做了一大桌好菜，她打算永远不提女主播的事，永远不提。
深夜十点，林楠睡了，方平轻轻来到书房，打开了网络直播间……结束后，电脑里放着一首歌：
“美丽的梦，请别走远。
繁星亮起，宇宙苏醒。
黑暗温柔，改变过我。”
抬眼看着墙上的一面面街道居委会送的锦旗——“向好男人方平学习。”
方平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