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罗茨基诗选

12-01 生活常识 投稿:管理员
布罗茨基诗选

  动 词

沉默的动词包围着我,
就像一些陌生脑袋的
动词,
饥饿的动词,赤裸的动词,

没有名词的动词。动词――很普通。
动词,
生活在地下室,
述说――在地下室,诞生――在地下室
在普遍的乐观主义
数个楼层之下。

每一个早晨它们都去工作,
搅拌泥浆和拖拽石头,
但建造着城市,建造的并非城市,
而是为自身的孤独竖立一座纪念碑。

而且,恰似走进他人的记忆,
有节奏地从一个词走向另一个词,
以整个三重的时间
动词在某一天向上走到各各他。

它们头顶的天空
就像乡村墓地之上的鸟,
而,仿佛站立
在紧锁的门前,
某个人在敲击,将钉子楔入
过去、
现在
和未来的时间。

没有人到来,没有人能挖除。
锤子的敲击
将成为永恒的韵律。

夸张的大地躺在它们下面,
仿佛隐喻的天空在我们上空漂浮!

我总是在念叨,命运――是游戏
――致列・利夫希茨

我总是在念叨,命运――是游戏。
既然有了鱼子,我们还要鱼干什么?
哥特式风格终将胜利,会靡然成风,
就能够摆脱羁绊,站立起来。
我坐在窗前。窗外是一株山杨。
我爱得不多,但刻骨铭心。
我曾经以为,森林――只是劈柴的一部分。
既然有了姑娘的膝盖,何必还要她的全身?
厌倦了世纪风暴掀起的灰尘,
俄罗斯的眼睛将在爱沙尼亚的尖顶小憩。
我坐在窗前。我洗刷好碗碟。
我曾有过幸福,但幸福不再。

我曾经写过,灯泡中有地板的惊恐。
爱情是一种缺少动词的行为。
欧几里德不知道,物体向锥形演变,
最终获得的不是零,而是时间。
我坐在窗前。回忆青春的时光。
有时,我露出微笑;有时,我狠狠地唾骂。

我曾经说过,一片树叶就能摧毁幼芽。
一粒种子落进了贫瘠的土地,
就不可能萌芽;林中那一片空旷的草地
便是自然界手淫不育的范例。
我坐在窗前,双手抱住膝盖,
惟有沉重的影子与我相伴。

我的歌曲已经走调,不成旋律,
齐声合唱也无济于事。难怪
我这些话语得不到赞赏,
没有人会把双脚架上肩膀。
我坐在黑暗中的窗前,波状的窗帘外,
大海在轰鸣,仿佛一列快车。

我是二流时代的公民,我骄傲地
承认,我最好的思想全是二流的,
我把它们呈献给未来的岁月,
作为与窒息进行斗争的经验。
我坐在黑暗中。这室内的黑暗
并不比室外的黑暗更糟。

北方把金属撕裂成碎片

北方把金属撕裂成碎片,却宽容地对待玻璃。
教导着喉管说出“放我进来”。
寒冷对我加以训练,将一根羽毛
塞进手指,为的是温暖手掌。

冻彻骨髓,我看见,在大海的背后,
夕阳西沉,周围渺无人烟。
或许是鞋跟在冰上滑动,或许是地球自身
围绕着我的鞋跟在旋转。

我的喉管,原本塞满了笑声、
言辞,或者滚烫的茶水,
雪地的膨胀越来越明显,
告别的声音划出黑点,就像你斑白的头发。

致乌拉尼亚

万物都有极限:其中包括悲伤。
目光沦陷于窗框,恰似树叶――在篱笆内。
可以注水。钥匙哗啦响。
孤独就是方格中的一个人。
单峰驼也是这样皱眉,嗅着铁轨。
空虚敞开,仿佛一袭门帘。
通常也会有一个空间,如果
在身体的每个句点中并没有缺席?
所以乌拉尼亚要比克利俄年龄稍长。
借助盲目小油灯的微光,白昼
你看见:她什么都没隐瞒,
你望着地球仪,像望着一个后脑勺。
就是这些:缀满黑果的森林,
一只手就可捕捉欧鳇的河流,
或者――你不在它电话号码本中的
一座城。再远一点,向南,
也就是向东南,群山涌动褐色,
普尔热瓦利的骏马在苔草中徘徊;
脸色发黄。而更远一点――战列舰在浮动,
大片水域蔚蓝着,仿佛缀有花边的床单。

(责任编辑:续小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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