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学问大得不得了的人的碰撞!
钱钟书和陈寅恪是二十世纪两位学问大得不得了的人物,是史学、文学之幸,也是我们读者之幸。两人生平相似点较多,也都留下不少轶事,更有过摩擦碰撞,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却成了很有意思的掌故。
1、世家出身:两人都出身书香世家。陈寅恪,江西修水人,他的祖父陈宝箴,曾任湖南巡抚;父亲陈 散原是个有名的诗人,同光体诗派领袖,“清末四公子”之一。
钱钟书,江苏无锡人,他的父亲钱基博,是有名的古文学家、教育家,和陈寅恪父亲陈散原颇有交情;叔父钱基厚(钱孙卿),是一位社会活动家,也是著名的右派,曾任江苏省政协副主席。
2、名校经历:陈寅恪就读复旦大学,留学哈佛;钱钟书清华大学毕业,留学牛津。
3、名门夫人:陈寅恪夫人叫唐筼,是台湾巡抚唐景崧的孙女;钱钟书夫人叫杨绛,著名作家,她的姑姑就是鲁迅先生在《纪念刘和珍君》里提到的女校长杨荫榆。
4、学问惊人:两人的记忆力超凡,博闻强识,都属于“活图书馆”级别,精通多种外文。陈寅恪被称为“活字典、教授中的教授”;钱钟书被称为“博学鸿儒、文化昆仑”。
对陈寅恪评价:
梁启超:我梁某算是著作等身了,但总共著作还不如陈寅恪三百字有价值。
胡适:寅恪治史学,当然是今日最渊博、最有识见、最能用材料的人。
傅斯年:陈寅恪的学问,近三百年来一人而已。
吴宓:合中西新旧各种学问而统论之,吾必以寅恪为全中国最博学之人。寅恪虽系吾友而实吾师。
蒋天枢:才高学博,足以压倒时辈。
刘文典:西南联大只有两个半教授,陈寅恪排第一。
严耕望:论方面广阔,述作宏富,且能深入为文者,我常推重吕思勉诚之先生、陈垣援庵先生、陈寅恪先生与钱穆宾四先生为前辈史学四大家。
钱穆:文不如王国维,冗沓而多枝节,每一篇若能删去其十之三四始为可诵,且多临深为高,故作摇曳。
对钱钟书评价:
乔冠华:“钱钟书的脑袋不知是怎么生的,过目不忘,真是照相式记忆。”
胡乔木:“同钱钟书谈话是一大乐趣,但是他一忽儿法文,一忽儿德文,又是意大利文,又是拉丁文,我实在听不懂。”
吴宓:当今文史方面的杰出人才,在老一辈中要推陈寅恪先生,在年轻一辈中要推钱钟书,他们都是人中之龙,其余如你我,不过尔尔!
余英时:钱钟书的学问是一地散钱——都有价值,但面值都不大。
李泽厚:他读了那么多书,却只得了些零碎成果,所以我说他买椟还珠,没有擦出一些灿烂的明珠来永照千古,太可惜了。
任继愈:自私。钱钟书的学问是老师教的,应该把他回馈给社会,而他一个学生都不带,所以叫他自私。
陈寅恪轶事:
1、四不讲老师
陈寅恪在西南联大当教授,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我只讲没人讲过的。前人讲过的,我不讲;近人讲过的,我不讲;外国人讲过的,我不讲;我自己过去讲过的,也不讲。
2、考试怪题
1932年,清华大学举行入学考试,刘文典请陈寅恪帮忙出题,陈寅恪应允,其中一题是对对子,上联:孙行者。有两个同学得了满分,大家知道下联应该对什么吗?
3、二无导师
梁启超举荐陈寅恪为清华教授时,清华校长曹云祥问,有文凭吗?无。有著作吗?无。然后曹云祥觉得二者都无还怎么聘用呢?梁启超就火了,说道:我梁某算是著作等身了,但总共著作还不如陈寅恪三百字有价值。于是陈寅恪成功受聘。
钱钟书轶事:
1、想看三本英文淫书?给你开两页纸吧
钱钟书进入清华大学后,曾扬言要“扫遍清华图书馆”,有一次,后来成为作家的吴组缃在清华园遇见钱钟书,就请他开三本英文黄书,钱钟书也不客气,拿过两张纸,刷刷写满正反两面,不但书名,还包括作者姓名以及内容特征,这让吴组缃和在旁边的曹禺大为拜服。
2、打猫要看主妇面
钱钟书和杨绛都比较喜欢养猫,那时隔壁住着梁思成和林徽因夫妇,也养得有猫,两家的猫咪爱打架,钱钟书就很护短,不管多冷的天气,都准备好一根长竹竿,只要半夜听见猫儿打架,立即从热被窝里爬起来,用竹竿帮忙自家的猫打林徽因家的猫。后来他在小说《猫》里写道:打狗要看主人面,那么,打猫要看主妇面了。
3、觉得鸡蛋好吃何必认识下蛋的母鸡
钱钟书的《围城》出版后,影响很大,有一次一位外国读者到了北京,打电话给钱钟书,说想拜见下他,钱钟书说:假如你吃了一个鸡蛋,觉得好吃,又何必认识那个下蛋的母鸡呢?
平心而论,陈寅恪还是比较欣赏钱钟书的,钱钟书负气离开西南联大之后,陈寅恪还和吴宓一起想办法要把钱钟书争取回来;在自己的得意之作《元白诗笺证稿》出版后,还寄了一本给钱钟书,夸钱钟书的《谈艺录》写得好。
但钱钟书并不买账:
“我回信谢了。我和他的交往仅止于此。虽然他父亲和我父亲是有些交情的,但我一向不敢高攀名流,错过了向他请教的机会。”
可能江苏无锡钱家有学问的人都比较狂狷吧,不轻易瞧得起人,比如史学大家钱穆,也是谁都瞧不起,只看得起王国维,钱钟书则好像没看得起过谁。
陈寅恪费心尽力考证了杨贵妃入宫时是不是处女,钱钟书说道:
解放前一位大学者“曾凭自己的渊博知识和缜密的细心,考证唐代杨贵妃入宫时是不是处女问题,而这是一个比‘济慈喝什么稀饭’‘普希金抽不抽烟’等西方研究话柄更无谓的问题。
但钱钟书说的这些话,是对事不对人的,而且他也很欣赏陈寅恪写的古诗,说早知道他诗写得这么好,在清华读书时候应该选他的课。
两位学贯中西的硕学鸿儒早已黄鹤杳然,但他们的巨大成就以及动人故事仍笑傲人间,我们除了仰望,学习以求寸进仍然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