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口疮下便溏 甘草泻心治之康
上有口疮下便溏 甘草泻心治之康 在临床上,我们常常可以碰见寒热错杂的症状,如上面口腔溃疡,而下面却大便溏泻的上火下寒症。应当如何处理?这是一个比较难的问题。今天我们就遇见这样一位病人。 2000年8月初,一天的上午,一位42岁的男同志来看病。他自述20年前曾得过甲型肝炎,后开始大便溏泻,已有多年。现在每日4~5次,常常晨起即便,便稀溏。之后上午有时还有2—3次,经常出现反复性的口腔溃疡。 我一边听一边想:这可是上火下寒,这样的病最难处理。清上热要用苦寒药,苦寒伤胃则大便又要受影响;温下焦要用热药,温燥药必然加重口腔溃疡的发作。当如何解决?就看樊教授的高见了! 樊教授摸脉:左关脉浮弦,舌胖边有齿痕。樊教授说,这是胃中有热,肠中有寒,所以应当用《伤寒论》中的甘草泻心汤。处方: 炙甘草15克,黄芩9克,黄连6克,党参12克,法半夏9克,干姜9克,大枣4枚。7剂水煎服。 1周后患者复诊,述口腔溃疡已愈,且大便也成形了。 后来樊教授说:甘草泻心汤是治疗脾胃之方。因胃虚不能调剂上下,故出现上火之口腔溃疡,下寒之大便溏泻,中焦之脾胃痞满。所以用甘草泻心汤,可以上治口腔溃疡,下治大便溏泻,中治脾胃胀满,是一个一举三得的好方子。如果在临床上遇到上火、下寒、中满的病症,都可以考虑应用甘草泻心汤这样的方剂来进行解决。 甘草是和中的良药。据传,这味药是一个老婆婆发现的。 有位老中医外出看病,多日不归。等候他治病的人,把门都堵住了。医生的老伴很着急,心想:老头子平时治病,还不是用几棵草?她想起了家里烧饭用的干草,甜甜的,拿它当药,就是不治病也坏不了事。于是,她就把这些干草给了病人,打发走一批又一批。过了些天,老头子回来了。刚到屋里坐下,就有人来送钱,一个接一个。这时老头子才知道,他走后出了这么回事。第2天,他把所有的病人找来,一一问清了病情,发现有脾胃虚弱的,咳嗽多痰的,咽喉肿痛的等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甘草有补气和中、镇咳祛痰、泻火解毒等多种药效。 (3)通药与涩药并举张锡纯认为:“寒温之证,上焦燥热,下焦滑泻者,皆属危险之候。因欲以凉润治燥热,则有碍于滑泻,欲以涩补治滑泻,则有碍于燥热。愚遇此等证,亦恒用生山药,而以滑石辅之,大抵一剂滑泻即止,燥热亦大轻减。”又“用滑石与生山药各两许,煎汤服之,则上能清热,下能止泻,莫不随手奏效。又外感大热已退而阴亏脉数不能自复者,可于大滋真阴药中(若熟地黄,生山药,枸杞之类)少加滑石,则外感余热不至为滋补之药逗留,仍可从小便泻出,则其病必易愈。 甘草泻心汤《伤寒论》用以治疗因误下后引起的虚证痞满。《金匮要略》用以治疗狐蜮病。 本方以炙甘草、半夏,黄芩、黄连、人参、干姜、大枣组成。方中重用炙甘草,主要取其有缓急的作用,即“病苦急,急食甘以缓之”,其次有清热解毒作用,加人参、大枣补虚益气,取半夏,干姜之辛温,黄连之苦寒,诸药并用,消其寒热互结的痞满,以达到寒去热除,痞消正复的目的。据《伤寒六书》载:本方可治动气在上,下之则腹满、心痞、头眩。又据《张氏医通》载:治痢不纳食俗名噤口,热毒冲心,头疼心烦,呕而不食,手足温暖者。又据《生生堂治验》载:可治梦游病和凭依症。(属脏躁病的范畴。作者注)。(见皇汉医学◎本方条) 本方另一方面的作用,还能清热解毒,祛痰补虚,运化中焦,除湿热之邪,故可治疗癫痫、脏躁、口糜等疾患。 一、脏躁 本证与精神因素有关,以女性患者为多。如思虑忧愁过度,久之,气机不利,营血亏损,心肝血虚,血燥肝急,心神失常,因而导致是疾。在未发作时有精神忧郁、幻觉、感情易冲动、知觉过敏或迟钝等先期证状。发作时胸闷,急躁,无故叹气或哭笑皆非,妄言乱语,甚则抽搐,但面色不苍白.意识也不完全丧失,可以与癫痫鉴别。 对于脏躁仲景以养心气、润燥、缓急的甘麦大枣汤治之。但临床上往往兼见到气郁日久,气机不利,脾失健运,水湿停聚生痰。且湿聚久也易化热,痰热相结,影响心神,遂为恍惚、哭笑皆非之脏躁。证见躁扰不宁,渴不欲饮,胸下病满,舌红苔腻。以甘草泻心汤健运中焦,清化湿热,祛痰补虚治之。 典型病例: 贺XX,女,38岁。因孩子暴殇后,悲愤异常,不久即现精神失常。每日下午至晚上即自言自语,哭笑不休,夜间虽能勉强入睡,但一夜之间数次惊醒,心悸不宁,躁扰不安,精神恍惚,有时独自乱跑,早上至上午的时间则清醒如常人。如此二月之久,虽经断续治疗,时好时坏,不能巩固。 初诊时,患者正在清醒时候,故能将自觉证状反映清楚:心神或清醒如常,或模模糊糊,烦冤,懊憹,脚下憋胀不舒,口干舌燥,但不欲饮水。善太息,易感动。脉数大无力,苔白腻。证属心肝血虚,血燥肝急,兼痰热壅聚,时扰心神所致。遂投服甘草泻心汤,连服三剂,证情大有好转。后宗此方加减服十余剂,诸证痊愈。 炙甘草30克,半夏10克,党参15克,干姜6克,黄连5克,黄芩10克 二、癫痫 癫痫,见《内经◎大奇论》等篇,是一种发作性神志异常的疾病,又名胎病,说明《内经》早已指出病因中的遗传因素,或因惊恐,情志失调,饮食不节,劳累过度,伤及肝、脾,肾三经,使风痰随气上逆所致。证见短暂的失神、面色苍白、双目凝视,但迅速恢复常态;或见突然昏倒,口吐涎沫,两目上视,牙关紧急,四肢抽搐或口中发出类似猪羊的叫声,醒后除感觉疲劳外,一切如常人,时有复作。在发作阶段,治宜豁痰开窍,熄风定痛。 癫痫发作的病理因素以痰为主。由于痰聚而气逆不顺,于是导致气郁化火,火升风动,挟痰上蒙清窍,横窜经络,内扰神明,以致痫证发作。若痰降气顺,则发作渐止,神志渐苏,醒后外观如常人。甘草泻心汤治疗此病,可以健运中焦,清化痰热,降痰顺气,可减少或消除痰浊气郁的病理因素。 以本方制成丸剂久服可治疗发作较轻,间歇时间较长的轻型癫痫,间或有治愈者。对病程长、病情严重的虽未必能根治,但对改善证状方面,有一定的意义。 典型病例: 李xx,女,68岁。患者平素精神抑郁,性格不开朗,患癫痫半年余,约20余日或一月发作一次。发作时突然昏倒,不省人事,口吐白沫,两目上视,四肢抽搐,约持续五分钟后,即进入昏睡,半小时左右清醒。醒后除感头痛、心悸、疲乏外,余无不适。曾服西药苯妥因钠及利眠宁等药治疗,证状未见多大改善。后改服甘草泻心汤,制成丸剂,连服半年,在服药期间又发作两次,以后一直未复发。 三、口糜 口糜《素问◎气厥论》说:“膀胱移热于小肠,鬲肠不便,上为口糜。”多因膀胱水湿泛溢和胃肠积热、脾经湿热,日久湿热蕴结,化为热毒,循经上行,薰蒸口舌,腐蚀肌膜。临床所见除口腔舌尖有红白色糜烂点以外,多与大便的正常与否有关,有的患者,在发病时大便干燥或稀薄,口糜好转后,大便即正常。另有的患者则在平素大便燥结,口糜发作后,大便反而正常,其表现因人而异。这就更进一步说明了本证是由于湿热弥漫于肠胃为患。 甘草泻心汤治疗本病有一定的效验,尤其是经久不愈,缠绵反复的,久服此方,大多能根治。甘草泻心汤有清热、解毒、健脾、燥湿和发散郁热的作用。《内经》云:“热郁而发之”。故对湿热郁久,蕴滞不消的口糜有良好疗效。 病例一: 张xx,女,34岁。患口糜五、六年,曾用过多种中西药治疗,都是暂时有所减轻,未能根除。其口疮利害时则大便干燥,口疮好转后,则大便转正常。后服甘草泻心汤治疗,口疮有好转。其后连服30余剂,口疮终于痊愈,数年来未复发。 病例二: 刘XX,男,30岁。生口疮数日,后即蔓延到舌背舌腹,整个口腔和舌部完全糜烂。食物、水浆皆不能下咽,每喝水一口都痛苦万状。全身发热,胸下烦闷,大便不通,小便短赤,脉虚而数。遂投以甘草泻心汤加减。 炙甘草50克,黄连6克,黄芩10克,干姜10克,党参15克,半夏10克,桔梗15克,水煎服,缓缓咽下。服二剂后,自觉好转,共服六剂痊愈。 结语 1、甘草泻心汤一方,笔者在《金匮要略》治疗狐蜮病的启示下,曾用于治疗多种神志失常之精神病患者,大都有效。 此外,还可治疗梦魇,小儿夜啼不止,易于失惊等证,疗效良好。 2、甘草泻心汤治疗癫痫,不若安宫牛黄丸之疗效高,在目前安宫丸药源缺乏的情况下,此方还是比较理想的方剂。 3、甘草泻心汤治疗口舌靡烂效果甚好。此证多为湿热之邪蕴结于胃肠,久之,上则薰蒸于口舌,下则迫于大肠,引起口腔糜烂和大便失常。本方具有清热、燥湿、固胃肠的作用,对于此病为治本之法。 金匮要略·百合狐惑阴阳毒病》“狐惑之为病,状如伤寒,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不欲饮食,恶闻食臭,其面目乍赤、乍黑、乍白。蚀于上部则声喝,甘草泻心汤主之”。 甘草泻心汤为治疗狐惑病的主方,狐惑病多认为如今之白塞病,白塞病必具之症状为口腔溃疡。所以近代经方家多以此方治疗口腔溃疡,如胡希恕、赵锡武、岳美中等前辈多有验案可参[[1]],现代也有较多相关的临床报道。但以甘草泻心汤治疗皮肤病的经验却不多见,故现将广州市名中医黄仕沛老师治疗甘草泻心汤治疗皮肤病的经验报道如下: 黄仕沛老师应用甘草泻心汤治疗皮肤病的经验 经方的使用重在“方证对应”,根据“方证对应”的原则,甘草泻心汤不单可治白塞病、口腔溃疡,黄仕沛老师还将甘草泻心汤应用于治疗各种渗出较多的皮肤粘膜疾病如湿疹、牛皮癣、带状疱疹、结膜炎、痔疮出血等疗效显著。 1.1甘草泻心汤最主要的组成部分是甘草干姜汤 甘草干姜汤是仲景治疗一切澄澈清冷之涎、沫、渗出的主方。《金匮要略·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治》“肺痿吐诞沫而不咳者,其人不渴,必遗尿,小便数,所以然者,以上虚不能制下故也。此为肺中冷,必眩,多涎唾,甘草干姜汤以温之。” 甘草泻心汤是从半夏泻心汤重用甘草衍化过来的,所以甘草泻心汤治疗狐惑病的关键药物是甘草。甘草用于外科溃疡、渗出性疾病在《证治准绳》以及清代王孟英的医案里面都可见到。四秒勇安汤里面也有大量的甘草。现代药理研究:甘草具有肾上腺皮质激素样作用,可以稳定生物膜,减少炎症物质释放,并可以缓解粘膜刺激,保护粘膜,修复粘膜溃疡[1]。黄师常言甘草为本方之主药,临床常用至30g。 干姜主要针对清稀的分泌物,更有现代研究指出,干姜能调节免疫,故本方能取效,还要取决于干姜。黄师经验,干姜一般用6g,渗出较多稍加量。 1.2甘草泻心汤中的黄连、黄芩 甘草泻心汤中的黄连、黄芩主要是针对清热燥湿而设,《金匮要略·疮痈肠痈浸淫病脉证并治》“浸淫疮,从口流向四肢者可治,从四肢流来入口者不可治。浸淫疮,黄连粉主之。” 1.3甘草泻心汤中的半夏 半夏对局部粘膜有剌激作用。《伤寒论》312条“咽中伤,生疮,不能语言,声不出者,苦酒汤主之。”苦酒汤即由半夏、苦酒、鸡子壳组成。313条“少阴病,咽中痛,半夏散及汤主之。”而从两方的服法来看,苦酒汤是“少少含咽之”,半夏散及汤是“少少咽之”。 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法夏对粘膜疾病有一定的治疗作用。 甘草泻心汤中的加减法 1.4.1此类患者多有郁热,故往往应加石膏,石膏可用60g至90g。 1.4.2渗出、瘙痒比较明显可加升麻、苦参燥湿、解毒。仲景用升麻非为升举清阳,是用于解毒,如升麻鳖甲汤、麻黄升麻汤。《金匮要略·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蚀于下部则咽干,苦参汤洗之。 1.4.3潮红,脱屑比较明显的,《伤寒论》196条:“阳明病,法多汗,反无汗,其身如虫行皮中状者,此以久虚故也。”考虑为阳明久虚,津液不足,可加生地,最大用至90g。 1.5此方的运用还重在守方,否则再次发作将前功尽弃。 例1:罗某,男性,47岁,2010年3月18日初诊。患者全身皮肤斑块状皮癣已10余年,反复发作,脱屑较多,瘙痒甚。曾到外院皮肤科诊治,诊断为“银屑病”。医生建议使用免疫抑制剂,罗某害怕药物副作用,未敢服药,仅自购些膏药外用,病情逐渐加重。故至黄师门诊求治。刻诊:双大腿外侧、双小腿外侧、双侧肘部后外侧见大片红斑丘疹,最大处约7×8cm,最小处约3×4cm,表面覆盖着银白色鳞屑,边界清楚,大量渗液,搔抓后流血,心、肺、腹检查无异常。四肢及关节无肿痛。 黄师予甘草泻心汤加减,处方: 甘草三十克 黄连六克 黄芩十五克 党参三十克 法夏二十四克 大枣十五克 苦参十五克 水煎内服,共四剂。2010年3月23日复诊,见全身皮损较前好转,红斑丘疹最大处范围已缩小至5×3cm,瘙痒减轻,渗液减少。守方治疗。至2010年5月,大腿、小腿皮肤嫩微红,平滑,不痒,背部、肘后仍有红色丘疹、鳞屑,范围最大3×3cm。患者继续守方治疗。至2010年11月,患者除右肘部仍有皮肤潮红及脱屑外,其它部位皮癣已痊愈,仍守方。 例2:梁某,女性,25岁。2010年12月来诊,当时已怀孕4个月,自诉近1周突发全身散在性疱疹,脓疱,皮疹逐渐增多,至密布全身,四肢、颜面、背部为主,渗液量增加,渗液可湿透衣襟,瘙痒难忍。查体:颜面、全身均见密布红色疱疹,部分溃破,大量渗液、流脓,双下肢为甚,双下肢皮肤粗糙,疱疹、脓疱融合成片,部分溃破、结痂。 黄师予甘草泻心汤加减,处方: 甘草三十克 黄连六克 黄芩十五克 党参三十克 法夏二十四克 大枣十五克 石膏六十克 水煎内服,共四剂。二诊,颜面及手臂疱疹明显减少,已无明显渗液,背部疱疹稍减少,渗液仍可湿透衣襟,双下肢情况基本同前,仍瘙痒难忍,守上方,加用苦参十五克、升麻十五克。 继续服药一周后,患者全身疱疹及渗液症状明显减轻,渗液已不会湿透衣襟。但患者及家属担心局部皮肤难以护理,前往中山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住院,诊断为“孕妇多型疹”,考虑因孕激素影响,主管医生告知患者,其皮疹须在分娩后一周才会痊愈,并只能以激素治疗。 患者住院期间坚持复诊,仍服甘草泻心汤。此次,其背部疱疹虽渗液不多,但较前潮红,原方去苦参、升麻加生地六十克。治疗半月后,患者颜面及双上肢皮肤已较光滑,原皮疹部位仍遗留有色素沉着,未再出现新的疱疹、渗液,背部可见散在疱疹,略潮红,无脓疱,无渗液,双下肢仍可见疱疹融合成片,渗液较多,部分脓疱。由于患者病情已明显好转,故予出院,出院前,主管医生对其疗效表示惊叹,从未见孕妇多型疹有如此疗效。患者继续守方至今,已怀孕7个月。除双下肢外全身皮肤已光滑如初,仅可见皮疹后色素沉重,无新发皮疹,双下肢疱疹基本结痂,无渗液,继续服药治疗。 例3:患者,陆某,女性,22岁,2010年12月初诊,自诉有慢性湿疹病史3年,每因天气变化及饮食不节发作、加重,反复治疗无效。刻诊:全身散在皮疹,瘙痒难忍,皮疹溃破可有少量渗液,皮肤粗糙,双下肢为甚,并可见大片色素沉着。 黄师予甘草泻心汤加减,处方: 甘草三十克 黄连六克 黄芩十五克 党参三十克 法夏二十四克 大枣十五克 石膏六十克 水煎内服,共四剂。二诊皮疹、渗液已有所减少。患者服药至今已3个多月,除双下肢仍可见少量皮疹、渗液外,全身其它部位已无湿疹再发。 甘草泻心汤见于《伤寒论》和《金匮要略》,前书用于痞证,以脾胃虚寒较重,肠中又夹热邪,临床除见心下痞硬外,以下利为主,伴以干呕心烦;后者治疗狐惑病(现代医学的“白塞氏综合征”),属湿热内蕴,虫毒腐蚀所致。该方组成为:炙甘草四两,黄芩三两,干姜三两,半夏半升,大枣十二枚,黄连一两,人参三两(原书脱失)。方中重用甘草益气和中,清热解毒,配以黄芩、黄连苦寒清热,燥湿解毒;半夏、干姜燥湿化痰,温中祛湿;人参、大枣扶正补中,益气健脾。药虽七味,辛开苦降,甘补温中,寒热并用,攻补兼施,消痞止利,解毒疗疮。既治疗寒热错杂之痞证,又用于湿热蕴毒之狐惑病。皮肤病中的湿疹、瘾疹、足湿气等常反复发作,缠绵难愈,这些病中既有脾胃虚寒,无以运化水湿,属正虚的一面,又有湿热毒邪蕴结肌肤之邪实的表现。细究之,其病机为虚实夹杂,寒热互结,与甘草泻心汤的方证病机契合,根据中医学“异病同治”理论,借他山之石攻玉,稍事加减,用于上述皮肤病的治疗,取效甚捷。举例如下。 湿疹 赵某,女,62岁。2010年3月9日初诊。述其全身散在红丘疹、瘙痒反复发作3年余。经中西药内服、外涂(不详)虽痒减而丘疹未消,且停药又痒。刻诊:全身散在暗红色丘疹,以躯干、双下肢较密,双小腿外侧皮肤增厚粗糙,抓痕条条,瘙痒剧烈,夜不能寐,伴口不渴,喜热饮,溲清,便溏。舌质暗,苔白腻微黄,脉弦滑。诊为慢性湿疹。证属脾阳中虚,湿热内蕴。方选甘草泻心汤合理中汤加苦参、白鲜皮。药用:甘草(中药配方颗粒,相当于饮片剂量,以下病例均同)、半夏各18克,黄连6克,党参20克,白术、干姜各9克,黄芩、大枣、苦参、白鲜皮各10克。5剂,日1剂,开水冲泡后2次分服。外用苦参、黄柏适量,开水调糊外涂,日1次。3月16日二诊:药后瘙痒减轻,夜间能眠。守法守方继用,5剂,服法同前,外用药同前。3月23日三诊:药后皮疹大部分消失,唯双小腿处肥厚、粗糙未见好转,守方加红花12克,乌梢蛇20克,5剂。另用三棱、莪术各30克,开水冲泡外洗,日1次。至5月8日,共服药48剂,瘙痒消失,皮肤洁净,留有色素沉着而告愈。1年后随访未复发。 按:本例患者丘疹暗红,皮损肥厚,虽无渗液亦属湿邪为患,赵炳南老中医认为,干燥肥厚、粗糙属顽湿结聚。既有溲清、便溏等脾阳中虚之证,又有皮损粗厚,舌苔白腻,脉弦滑等湿热结滞之象。故用理中汤温运中宫,甘草泻心汤健脾温中,祛湿清热,加苦参、白鲜皮清热渗湿止痒。三诊加红花活血通络,乌梢蛇搜剔祛风,有助于肥厚皮损的消散。如此,方证对应,药证相符,故疗效彰显,又外用清热祛湿,化瘀消坚之品,以助内服药之力,则内外兼治,顽疾可愈。 陈某,男,16岁。2010年10月8日初诊。述其全身起扁平疙瘩,瘙痒,随起随消,反复发作年余。每遇阴雨天发作较多,发时伴腹痛、呕吐、泄泻,经用西药(抗组胺药,止泻药等)后症状缓解,但移时又发,痛苦殊深。2月前因阴雨连绵,常淋湿衣服引起发作,时轻时重,服西药及输液不能控制。刻诊:全身散在红色扁平疙瘩,双下肢较多,瘙痒难忍。伴腹痛阵作,恶心呕吐,大便稀溏,日3~4次,困倦、乏力。舌质红苔黄腻,脉弦滑数。诊为瘾疹,证属脾胃虚寒,湿热蕴表。方选甘草泻心汤化裁,药用炙甘草、干姜、半夏各18克,党参、白芍各20克,黄连6克,炒白术30克,黄芩、浮萍、苏叶各10克。5剂,日1剂,开水冲泡,2次口服。另用苦参、白鲜皮各100克,开水冲泡后外洗,日1次。10月14日二诊:药后瘙痒减,腹痛轻,呕泄止,皮损少。外洗药停用,守方继服5剂。10月22日三诊:药后腹痛消,瘙痒止,仍有个别皮损偶尔出现。守上方去白芍,加蝉蜕10克,炒白术易为生白术12克,干姜减为9克,再取10剂,以巩固疗效。后因他病来诊,言其停药半年,一直未发。 按:本例患者阴雨天加重,伴腹痛、吐泻等一派寒湿之象,而寒湿之邪久郁化热,故皮损色红、舌红、苔黄腻,脉弦滑数系湿热蕴结之征,此乃虚实兼夹,寒热互结。故用甘草泻心汤去大枣之雍滞,重用干姜,加炒白术、苏叶(苏叶又有抗过敏作用)等温热药助半夏健脾祛寒,止呕止泻。加白芍、配甘草为芍药甘草汤以缓急止痛,浮萍辛凉助芩、连清热祛湿。《本经》曰:“浮萍主暴热身痒,下水气。”三诊加蝉蜕为治瘾疹之特效药。诸药合用,紧扣脾胃虚寒,湿热蕴结之病机,又加之外用苦参等洗浴,使药物直达病所,故疗效迅速,沉疴得愈。 脚湿气 王某,女,26岁。2010年8月6日初诊。述其双足趾缝有散在水疱,瘙痒,有时破溃流水,至冬则干裂、疼痛,已6年余,经涂达克宁、派瑞松等多种药膏,只能暂时止痒。查:双足趾间潮湿,皮肤浸渍发白,有散在粟米大水疱,右足3、4趾间糜烂渗液,左足弓一约3㎝×3㎝的成群水疱,瘙痒难忍。舌质淡,苔白腻,脉沉滑。诊为脚湿气,证属湿热下注所致。治宜清热解毒,利湿止痒,方选甘草泻心汤合五苓散化裁,药用甘草、干姜、半夏各18克,党参20克,桂枝、黄连各6克,白术、茯苓、猪苓各10克,黄芩、泽泻、白鲜皮、川牛膝各20克。5剂,日1剂,开水冲泡后2次分服。外用大黄、黄连、黄芩各30克,开水调为糊状涂于水疱处,渗烂处用8层纱布将上药糊加凉开水稀释后湿敷,日3次。8月12日复诊:渗液减少,水疱干枯,瘙痒减轻。守上法上方继用5剂,服法同前。8月19日三诊:瘙痒、水疱渗液消失,糜烂面缩小1/2。守上方去黄芩、白鲜皮、猪苓,加薏苡仁30克,5剂,服法同前。糜烂处用血竭、黄连各3克,开水调糊外涂。其他外用药停用。至9月18日,共服药28剂,糜烂面愈合,皮肤洁净而告愈。1年后随访未复发。 按:脚湿气以脚丫糜烂瘙痒伴有特殊臭味而得名,又称“臭田螺”,“田螺疮”。多由湿热邪毒下注,蕴结肌肤而发,临床虽未见明显的脾胃寒湿之象,然反复发作,皮肤发白,长期渗液,顽固难愈,其治疗除大量清热解毒,燥湿利水药外,仍需用温阳健脾燥湿的温性药物,取“热性流动”之法,以助苦寒药物的清热祛湿之力。方中干姜、半夏、桂枝、白术等温性药物的功效不可低估。故本例患者治以温清结合,燥利兼用,故能迅速祛除水湿,使渗液减少,糜烂面愈合。说明经方活用,可统治各科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