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大之后，何以长生
2018年的夏天，《我不是药神》点燃了沉寂了许久的电影圈，现实剧情牵动着人的心，但更让人心冷的是背后的真实。
华大基因的“癌变门”，长生生物的“狂犬疫苗造假案”，电影中焦虑，变着花样在现实生活中曝光，金钱和生命的博弈逐步浮出水面，“多事之夏”，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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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更残酷
2017年7月14日，号称“生物界的腾讯”的华大基因（300676.SZ）在A股上市，带着“逆天改命”的高科技光环，不负众望，市场连续给出了18个涨停板，股价一路高歌至261元。转眼间，华大基因迎来了“上市一周年”，然而，这一周年纪念日来的却不平凡。
股价已腰斩的华大基因，因为上市已满一周年，在2018年7月16日迎来了2.06亿限售股获得解禁，占到总股本的51.6%，其中有2.01亿股为可实际流通的股份，占到总股本的50.17%。申请解禁的股东达到40名，长长的名单看下来，清一色全都为机构投资者。
还未到解禁之日，就已经嗅到机构抛售迫切的诉求，虽说距离最高点261元已经跌下去64.6%（按7月16日92.3元计算），但相较于他们的成本价，还是盈余不少，比如A股的荣之联（002642.SZ）早早已告知，今年的利润漂不漂亮就要看这一笔了。
解禁之日一到，市场立马先给出2个跌停板（7月16日、17日），机构出逃之心溢于言表。按往常，财务投资合理退出，股价下跌市场就会开始大举“抄底”大旗，然而这次却异常的安静，为何？
7月13日一文《华大癌变》，讲述了一个在望城的产妇，在医生要求去做更准确的检查下，选择了华大基因的“无创DNA检查”，而不是唐筛。这个标榜了“准确率高达99.99%”的无创检查给出了“低风险”的检查结果，医生认为无异常。
随后因为彩超结果依然显示胎儿发育迟缓等异常，产妇又去咨询了另外两位医生。前前后后三个医生在得知华大的无创低风险结果后，都给出了“问题不大，胎儿的异常一般情况都会长好”的结论。产妇就安安心心放弃了四次唐筛、超声、穿刺的检测机会，结果到生产之日，迎来的不是欢喜，而是深渊。
人间悲剧，从来不止这一桩，两日后（7月15日），传言长生生物（002680.SZ）被自家员工举报，当日国家药监局通告，根据线索，已经组织检查组对长春长生生产现场进行飞行检查。检查组发现，长春长生在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生产过程中存在记录造假等严重违反《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药品GMP）行为。
隔日（7月16日），公司出来公告，指这次飞检的产品都是还没有出场和上市销售的，现在这一批都已经控制了，市场上的也全部召回了，但是在过去几年，我们的产品都没有出现问题啊。这一出“澄清喊冤”，好不诚恳。
长生生物，这个作为国内第二大的狂犬疫苗生产商，占据着全国23%的市场份额，按2017年财报的披露，长生生物的狂犬疫苗批发数达到355万人份，区域遍布河南、四川、江苏、广东等地，这一下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谁能确保都没有问题呢？
2
忽悠社会，盯准钱包
黑格尔说：“人类从历史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没有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 忽悠社会的人，都是在盯着别人钱包的。
戴着所谓的”逆天改命，主宰命运的巨轮“的头衔的华大基因，骗过挤破门槛的私募，骗过喝着洋墨水的大投行。
对外宣称，公司三大纪律，员工中不允许有出生缺陷、不允许肿瘤晚于医院发现、不允许放支架(心脏搭桥)。再夸下“员工必须活到100岁，100岁不封顶，所有的员工都必须做到这一点”的海口。一圈故事讲完，可惜还没看到对社会的贡献，先把自己股价供养进“神坛”。
皇帝的新衣下，又藏了多少真真假假呢？
早期15亿美元一口买了128台测序仪，再雇用一批廉价的劳动力，开始最流水线代工服务。营收的大头，就是这次出事的生育健康板块。这个板块是个高毛利业务，在华大基因业务的四个板块中，生育板块的毛利率遥遥领先，2017年达到67.77%。如此高毛利的业务，主要是做新生儿的检测，包括无创胎儿染色体异常检测、新生儿耳聋基因检测、新生儿遗传代谢病筛查、和单基因病检测等。
在去年11月的《基因是用来测的，不是用来炒的：华大基因的资本狂欢》里面已经阐述，生育健康服务，就是有仪器，做集中样本，统一跑数据，壁垒并不高，例如A股的贝瑞基因（000710.SZ）也是主攻无创产前基因检测（NIPT）领域，所以在国内，价格战才是各家的重点。
这样的业务，配合如此的高估值，一直是市场质疑的重点。对于高估值一事，COO张凌早期在回应：“跟我们这个行业相可比的是Illumina，它现在市值大概是300亿美元，国内很多医药公司的市值也是在100亿美元以上。” 强行与龙头发生关系的背后，并非靠研发技术撑起业绩，细看数据，其实都“归功”于营销的驱动。
2017年的销售费用已经达到4.02亿元，较2016年同比增加了22.66%，销售人员739人。相比而言，研发部门就精简的多了。不仅研发费用不及销售费用的一半，研发人员占比也不高。而被华大基因用来对标的Illumina（ILMN.O）2017年拿出总营收的20%来做研发开支，而华大基因仅拿出了总营收的8.3%。
有趣的是，去年一年（2017年），研发人员增加了84人，研发开支竟然还减少了300万，这到底是效用的提高，还是别有他因呢？
回头再来看看长生生物（002680.SZ），故事总是如此的相似。
作为疫苗界的“优质股”，狂犬疫苗和水痘疫苗的销量，都做到了全国第二，霸着1/4的市场份额，让长生生物的荷包满满，连续三年净利润的高增长，让券商垂爱，频频给出买入评级。
可惜能同患难的，并不可以共享福。所谓“投资不过山海关，研发不过10%”。国内的企业，似乎清一色的不愿意拿出超过10%的营收来投入研发，作为疫苗的龙头股，长生生物2017年仅拿出7.8%的总营收来投入研发，但你不要“责怪”他，因为已经比他过去2年进步不少了（2016年：4.3%；2015年：2.3%）。
钱拿的不多，似乎诚意也不想多凑一点，虽然2017年的研发有所增加，但65%都拿去记做“资本化研发支出”，什么意思？研发费用资本化，在财务报表中只做摊销，这样一来，支出减少，利润就出来了。那么最后呈现出来的业绩，到底水分又有多少呢？
其实，要避免医药白马的地雷也很简单，尊重常识：重视销售多过重视研发的药企，会是一个正常的药企么？
3
在恐慌中，贩卖着希望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医药这个行业，信息不对称性太高，专业知识的高壁垒，让患者只能盲从。在健康面前，患者想要用信任换信任，却天然地给了无良商家钻篓子的机会，因为“道德风险”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控的风险。
怀孕的妈妈，在唐筛中，听到胎儿有极大可能缺陷时，心中的崩溃不会亚于被判死刑，宝宝在妈妈的肚子中已经陪伴3~5个月，胎动的逐步出现，让这个小生命鲜活的活在每个家庭的身边。在这个时候，没有哪个妈妈能甘心又狠心的放弃孩子。无创检查给了妈妈们一线希望，就像《我不是药神》中所说，若你家中也有个病人，你就是知道在生命面前，所有的可能都是希望，所有的希望都会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
在恐慌中贩卖希望，是这些无良企业们抓住的重点，无助和软弱，让人容易失去判断，而这也是他们收割韭菜的最好时机。
新闻中经常会播出，某销售员“嘘寒问暖”大妈们，狂卖数十万保健品，而被无良企业们对待的我们，又何尝不是“高级版的大妈们”呢？
就如同这公司名字一样，长生、长生，真的给予了所谓的“长生”吗？
4
小结
巨大的信息不对称，就是源源不断的恐慌之源，也是财源滚滚的财富之门。如果说天价创新药是谋财的话，那这种无效的医疗服务就是害命，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故事的最后，19日晚，长生的处罚公告出来了，说啥好呢…
唉…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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