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板的那段“潜规则”隐恋

1

袁晶第一次看到章楠的时候，心中一惊，随后竟然有点窃喜。

她当时算是万念俱灰，她和初恋唐毅是高中同学，毕业以后，一直异地恋加双城记。但是袁晶很重感情，抽屉里厚厚的一叠巴士票，都是大学时候爱的见证。她记得那时候，她都是周五放学就会坐上巴士，去唐毅的B城，周一早上再回来。大学四年，风雨无阻。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感情，也会随风随时间飘逝。好不容易在一起后，反而日日因为琐事争吵，感情经不起撕拉蚕食。

最后，袁晶投降，直接放弃，结束了自己的深飘生涯，也告别唐毅，直接放弃。

她和爸爸说，随便给自己找个工作，不饿死就可以了。

袁晶爸爸是本地的一个小公务员，小城的公务员都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潇洒滋润，就是一头勤勉至老的老黄牛。还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通过自己老上级的关系，把袁晶弄到了章楠的公司。

章楠的老婆，是袁晶小时候就认识的一位姐姐。她父亲也就是章楠的岳丈一直官运亨通，当到了四大家的一把手退休，所以章楠的老婆是官二代，而之前，袁晶对章楠的印象是靠老婆一家的吃软饭的。

2

实际上，章楠的确是吃软饭的。他的公司主要靠岳丈的人脉起家、发迹，自己老婆也非常精明能干。

但是袁晶看到章楠时候还是眼前一亮。

她以为章楠会是一个小城中见得太多的有了几个小钱就庸俗不堪的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之前她见到了他那位官二代妻子，也已经严重发福，但是她没想到，章楠如此年轻，而且，品味不俗。

后来她才知道，章楠比妻子小了4岁，还不满40，而且日常喜欢打羽毛球，经常锻炼。加上本来就长得帅气，又衣着考究。

他不仅仅衣着考究，还有点审美洁癖。袁晶第一次见到他，以为他是行政经理，他在公司的前台那，细细告诉几位花艺工人，花盆和各类花色的搭配，而且，很龟毛。大红大绿的不要，花开富贵不要，忒俗。要净雅、细致，营造出一种温馨又小清新的感觉。

在小城里，听一个40左右中等规模公司的老板说出这些话，让袁晶刮目相看，而且，他自己穿一件天蓝色的西装，看起来一尘不染，因为亲手摆了几盆花做示范，鬓间有汗迹，但是依旧看起来很仙。

HR告诉他说，章总，这是公司新招的回乡大学生小袁。

袁晶看到他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竟然缩回了眼神。有点羞涩的SHY BOY感觉。

袁晶笑了，当天和几个高中同学一起吃晚饭撸串的时候，袁晶说，我们老板真的很帅诶，而且跟女人说话竟然不对视眼神。

豁！她几个死党姐妹像高中时候一样起哄，她们都知道袁晶还在情伤中。

袁晶也干了一杯酒，喜滋滋的说，如果他要潜规则我，那我就，我就，认了吧！

大家都一阵爆笑，都在当开玩笑，觉得袁晶如果能够走出了，开始新的生活也好，谁都没有想到，会一语成谶。

3

袁晶本来是进的人力资源部工作，但是很快不久，她就发现，在小地方的小公司，基本上没什么部门概念。就是给老板打工，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老板叫你做什么就是什么。

袁晶有时候要做一些行政的工作，有时候甚至是集客，甚至是市场。她心里腹诽章楠管理混乱，能力不行，但是每次看到他人就会原谅他，身为一个颜控，就是容易不自觉的原谅长得好看还会装扮的人。

章楠似乎不会抓重心，他作为一个老板过多的注重细节。虽然很努力，但是心软。公司好多人都有得过且过的感觉，效率低下，但是都是和章楠奋斗多年的兄弟，所以他很容易地原谅他们。

袁晶读了点书，家里也算小康家庭，也有一点傲骨，平时也不和章楠走动。她经常看到章楠没太多事情做的时候，就会窜出来，在公司前台那装饰门面，摆弄花花草草，有时候还会折腾一些细物的摆放。她心里都会暗笑，觉得章楠的最好归宿，明明是个花店老板。

怎么会心甘情愿走上吃软饭这条不归路。

她在家里吃饭听父母说过章楠岳父一家的一些奇葩事，知道章楠岳父和老婆都不是一般人，算狠角色。

不久以后，袁晶就和章楠发生了一次矛盾，关于一次绩效工资的问题。袁晶来到公司以后，轻车熟路的设置了一套绩效考核办法，并且把每个岗位按照绩效考核表套进去，就会有不同的绩效工资。

在这之前，章楠公司甚至工资就是一刀切，所有级别相同的人就拿一样的工资。袁晶觉得很不科学，和章楠说了一次自己的看法，他很爽快的同意了，说是要这样。那时候，他眼里又有一点蓄意进取的星星之火。

但是没多久，他又犯怂。有老员工不作为，绩效考核不过关，要扣钱又找章楠哭哭啼啼，他又批示特事特办。袁晶是心里有正义的美少女小斗士，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做出的东西会形同虚设，直接擂进章楠办公室，就说他不可以在执行之初就破例。

袁晶说：“我这又不是为自己，我是为公司，说白了是为了章总你好呀。”

袁晶讲完又吐吐舌头，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章楠一直坐在座位上，也不敢看她，一直捣鼓一个印章。袁晶这才发现，他桌上好多精美印章。

袁晶又有点想笑，心里想还看低了他，他还涉猎广泛。果然他玩了一阵印章，摇摆不定，终于抬起头看着袁晶说：“你说得对，就按你的来吧。”

袁晶觉得自己看透了这个男人，又加一句：“不改了啊！”

章楠果然又犯怂，被她一逼问，又要面子，这才懦懦说了句，“不改了。”

当天袁晶回家时兴高采烈，好像打赢了一场战役。想起章楠神态和说话，又好笑又好气，觉得这个男人怎么会阴差阳错当上老板。想着想着竟然露出一脸姨母笑。

4

章楠估计是硬着头皮打发了那几个老员工，但是摆平以后，的确顺畅很多，而且员工有所触动，工作劲头和平常有所不同。

有一天袁晶加班，不经意间发现天色都晚了，公司人早已走光。她也赶紧换了拖鞋，准备打个电话给爸妈说自己要晚点回来吃饭，突然有人敲她办公室的窗。

她一看是章楠，章楠说你还没下班呢，要不和我去吃饭。

袁晶其实想问还有其他人吗，但是章楠又说，我觉得你上次坚持很好，是要请你去吃顿饭。

他一个人念念叨叨的，又不看袁晶。好像很诚挚，又似乎没诚意。

袁晶突然想起一句英语，I deserved it(我活该/这是我应得的）。于是大大咧咧的说，好啊！

袁晶坐在章楠的车上，更想笑了。章楠说要带她去吃野兔，还要开到市郊一个农庄去，但是一提到吃，他就话匣子打开，根本停不下来，而且眼睛里都是战斗的神采。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说吃喝玩乐他就神采奕奕兴高采烈，一说正事就困得要死，还时时犯怂。

袁晶在心里想，苍天啊，大地啊，这个男人你们是怎么样艰难的一步步把他推到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上的啊。

那时候袁晶以为自己只是觉得他特别搞笑，却没想到，内心深处，她其实有一些同情的情愫。

章楠其实是个生活家，喜欢品鉴美食，审美一流，他对时尚很敏锐，譬如女孩子的妆容和穿搭，都能很快捕捉到亮点，而且爱好广泛。但是他的确不适合管理。

袁晶突然强迫症发作，竟然在老板请她吃野兔，并亲自给她翻转烤匀放孜然的时候，给老板科普管理学原理，还强调慈不带兵。

章楠这个老板，一直在给她捣鼓野兔。

袁晶吃了一口老板亲自弄的野兔，真好吃。她说真要给你点赞！章楠听说好吃，劲头更足，又要继续做，袁晶按着胸口说慢慢来，吃完再弄。他眼睛里的星星竟然有点黯然，说袁总总算有一点事情肯定我了。

袁晶笑了起来，章楠自己也笑了。两人气氛有一些暧昧，章楠踌躇了一下，拖过袁晶，落吻在她头上。

袁晶被他突然的亲吻有点诧异，但是很享受。虽然心中也有一些罪责，但是一个成熟多金英俊的男人属意自己，甚至讨好自己，让她虚荣心在那瞬间膨胀，灿烂开成花，只想哪怕是一瞬间，也要绚烂。

章楠当天也没有很过火的行为，他亲吻了袁晶光洁的额头，还有鼓鼓的充满了胶原蛋白的脸颊，想了一下，很快很轻的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

嘴唇真软。两人都有同样的感觉。

当天章楠开车送袁晶回家的时候，两人都一言不发，但是对视的时候都含情脉脉，袁晶心里有时候飘过一些罪与罚，但是很快又会被章楠的眼神情分压下去。那时候，她才意识到，其实是她先喜欢他的，才想事事替他着想替他考虑，而他，只是察觉到了她的喜欢，并对她的喜欢做出了正面的回应。

5

袁晶在公司很快要风得风，求仁得仁，自己也很快升职，做了公司副总。小公司就是有这么任性，更何况她袁晶无论学历能力，都配得上这些位置。

公司里当然也有风言风语，但是那时候袁晶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和章楠除了野兔庄几吻，并无其他实质性的行为。这也是让袁晶后来急速坠落还不肯回头的原因之一，章楠不是那种色欲熏心的急吼吼的男人。

他甚至有些守株待兔，但是在关键时刻，又有违和的果敢。

后来有一次公司搞拓展活动，在外野营。晚上篝火活动的时候，袁晶心猿意马，去看过章楠几眼，但是他都不看她。她那次活动以前知道章楠会去，甚至心里期盼着和他发生什么，譬如把他们之间的潜规则传闻坐实。但是他都没有回应。

但是当天章楠的行为却让她感觉自己自作多情。她想也是，毕竟是全公司的活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当天晚上，她打算睡觉的时候，章楠又直接电话她说，你和我去泡温泉吧。

这么晚…袁晶犹豫，他说我在你帐篷外面，快出来。袁晶抑制不住的兴奋，拿着手机跑出来，看到章楠眼睛里也闪烁着星星，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举着对她飞扬。

在车上拥吻以后，他把她带到附近的温泉酒店，两人直接开房做了。

章楠如袁晶所想的有腹肌，体力也不错。但是他进入她的时候，她闭着眼睛想，终于真的被潜规则了。

其实，袁晶并没有那么傻，她想到过，章楠是不可能离婚的，他需要她来弥补他的短板，譬如管理的才能。

还不知道是谁潜规则谁，做老板也不容易，要给员工升职加薪，还要献身。

袁晶冷峻剖析着他们的关系，一路抽丝剥茧，她是一个有权力欲望的女人，有野心。而他则是一个不可能离开大树，又渴望独自成荫的男人。

他们都知道没有未来，也没有企盼过。

这一点他们相似，本质自私而又冷静。

但是袁晶睡到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在吻自己，她醒来，看到是章楠。她问他，几点了？他摇摇头，只是说，我想要。

他在黑夜中吻她，又进入她。她感觉到他唇的温软与下面的灼热的时候，竟然有一滴湿润。

他在她脸颊下掉了一颗泪。

……

后来，袁晶理所当然的和章楠保持潜规则关系很久，像是例行公事各取所需，但也不怀疑双方有一些真情。

但是她经常回忆他们第一次开房，半夜那一次他掉在她脸上的那颗泪。泪里太多她理解不了想象不到的情愫。

后来的后来，袁晶在章楠的公司施展开了自己的才华，并让自己简历履新以后，离开了那家小公司。

有人给她介绍了当地大学的一名教师，她嫁人了。

那时，她在另一家不错的公司拿着年薪，当上职经理人。

和章楠，自然也断了联系。但是家乡很小，有时候也会遇到。他们还会不失礼貌的打打招呼。

潜规则的关系，就是在特定的规则中，暗自的规则。脱离了那些约定俗成，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袁晶孩子7个月的时候，她喝孩子在超市外面，遇到了章楠和他妻子。她推着孩子，在四处找母婴室，孩子哭闹她奶胀，彼此需要对方。

章楠看到了她，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正焦灼。他妻子也和她打了个招呼，居高临下的，自己父亲下属的女儿，老公公司的下属，还和老公传过有潜规则的女人，她自然是傲气的原配正室。

袁晶被她一傲气，只想赶快去找到母婴室，推着推车要匆忙走过去时候，看到章楠突然俯下身来，抱起了她孩子，并端详了很久。

“不是你的。”她在心里暗答，然后接过孩子。他突然告诉她，母婴室就在那儿。

他还是那么懂她。喂孩子的时候，孩子一直贪婪的吸吮，小脸因为告别了饥饿而有一些得意的安详。袁晶突然内心平静，安详。她真是有最好的结局，没有被人捉过奸，还得到了所有想得到的一切。

但是，她是真的爱过他的。希望他也是。

她突然掉了一滴泪在孩子的脸上，有内疚，想赎罪。人的心也像一面镜子，有一面美好，一面阴暗。她心的背后，却是潮湿的，像很多小虫子，沿着心脏的血管在向上攀爬。

很多人总是说，为什么做过坏事的人没有报应。却不知道，绝望，萎靡，慢慢承受自己罪恶之花的枯萎而不能声张，内疚感和负罪感伴随一生，真爱不能承受不敢直视，才是上帝给的最大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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